胤禛批完折子一路过来,除了宫门有侍卫,殿内门口却是没有太监值守,殿内传来的是颂芝的声音,便站在门口静静听着。
“娘娘,别伤心了,吃点东西吧,改明儿奴婢就递话出去,让年二公子再给您寻一只更好的狗。”
“对对,奴才又学了几招训狗的本事,定将那狗训得比雪球还服帖。日日给娘娘您作揖跪拜!”
周宁海想必是赔着笑脸逗弄华妃,只闻华妃轻笑一声道:
“还油嘴呢,本宫都说了,不再养狗了,养了再久也是伤心。还有,没事你们别老递话出去,如今哥哥得皇上赏识亦身兼要职,咱们帮不上什么忙,但亦是要避忌些,恪守君臣之礼,切勿失了规矩。”
华妃语声绵软,淡淡说着却是有一些伤感。
胤禛在门外听得真切,唇边亦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赞许。
“苏培盛,狗怎么回事?”
苏培盛凑近了一步,低声将下午御花园一事大致说了一遍。
此时周宁海与太监宫女正从殿内端了饭食出来,撞见皇帝站在门口慌忙跪下行礼。
“给皇上请安,奴才们疏忽了未能迎驾,请皇上责罚。”
胤禛低头看几个下人端着的餐食皆是一口未动,微微蹙眉,冷声道:
“你们去将菜热了再送来。下去吧。”
年世兰听见动静早已上前屈膝行礼,胤禛大步入殿赶忙搀扶起。
“难怪今晚朕有口福吃上爱妃的燕窝,原是你不想吃的便送来打发朕了。”
“皇上,吃人嘴软,你都用了臣妾的燕窝了,还打趣臣妾。”
年世兰没好气地转身往软榻上走去。
“好好,吃人嘴软,那朕一会亲自伺候你用饭。”
胤禛凑近瞧年世兰娇嗔的脸,那细密卷翘的睫毛还沾着淡淡水泽,显然是刚哭过。
年世兰躲闪着胤禛的视线,扭过身子,垂下头。
胤禛上前将别扭的人轻轻带入自己宽大的怀中,嘴角轻扯着暗自发笑。
“就一只狗,也值得你伤心不思饮食?倒是愈发小家子气了。改明儿朕就叫养狗处的人给你送只机灵的。”
“臣妾当真不要了,狗通人性搏人笑,但亦是会招惹祸事,还好夏妹妹没有受伤,若是伤了一星半点,皇上心疼了臣妾可赔不起。”
年世兰语声又娇又软,那拈酸吃醋又矫情的样子让人怜爱。
胤禛被哄得心下发痒,伸手将人提起,坐至自己腿上,长臂拥着年世兰娇软的身子。
“皇上,快松开,还有下人在。”
年世兰嘴上说着松开,自己的手却是攀上了胤禛的脖颈,把脸埋入胤禛的颈窝轻笑着,她含情低声唤着他:
“四郎。”
那湿热的气息惹的胤禛耳根发痒。
看着年世兰诚实的身体已攀附上来,胤禛笑意更甚,手在年世兰的腰间紧了紧,两人的身体亲密无间地紧贴在一起,胤禛只觉浑身暖意四起,顾不得其他,将人拦腰抱起走进寝室。
胤禛虽不沉迷女色,后宫之人亦是燕环肥瘦自是风情万种,但面对自己的索取皆是顺从、矜持甚至刻意迎合的。
而年世兰貌似每次取悦自己,却从不隐藏自己的渴望,总能引导着胤禛让自己也获得乐趣。
她亦是唯一一个在云雨之事上,敢上位掌握主动的女人,婉转承恩间那妖冶迷离的神情仿佛是主宰自己的女王,这是他从来没在其他女人身上体验过的极致感受。
一番云雨已至深夜,两人相拥着静默不语。胤禛轻吻着年世兰额头,见她似是累极,轻阖着眼。想着方才自己久久不肯结束,有些过头失分寸了。
“可是累了?你还未用饭,朕帮你传膳吧。”
“不吃了,我好累。”年世兰依旧阖着眼,声音软糯带着喑哑的颗粒感。
胤禛轻笑摇头,一脸宠溺,他起身穿着寝衣走出寝室,吩咐道:
“传膳。”
很快宫人将又热了一遍的菜传上,胤禛看着一道道菜式,拣选着示意苏培盛单独盛出。最后胤禛伸手居然要亲自接过苏培盛盛出的饭食。
“皇上,这......不合规矩。让奴才伺候娘娘用饭吧。”苏培盛却是不敢将餐食递给皇帝。
“多嘴,拿来。”胤禛轻瞟一眼苏培盛,接过托盘径自走进了寝室。
“来喝一盏桃胶雪燕羹。”胤禛上前坐在床头轻轻扶起迷蒙着睡眼的年世兰。
年世兰睁开眼见胤禛端着碗盏正给自己舀了一勺羹汤,她收敛了散漫的神情正色道:
“臣妾不敢,皇上臣妾自己来。”
说着便要起身下床,而胤禛早已伸出一手按住了她。
“方才让你劳累了,眼下换朕来伺候你。”说着又将汤匙送至年世兰唇边。
年世兰似是有些意外,从前皇上再宠溺自己,亦没有过亲自喂自己喝汤的,这满宫里除了太后,皇上何时伺候过其他人。
她低头喝了几口汤,神思却是缥缈纷杂。
“近日朕忙碌了些,你可是生朕的气了?”胤禛拿开了汤羹,声音低缓。
“皇上为何如此说?臣妾有那般小气吗?”年世兰一时不解,暗自思量自己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任性的事。
“那为何年前到今日你很少来朕面前晃悠了?今日若不是狗的事,你怕是也不会想起朕来。”
胤禛端起手边的餐盘放置床头木案上,将筷子递给了年世兰。
“皇上,如今新妹妹们刚入宫,正是需要皇上多多垂怜,不然你总说臣妾小气。”
年世兰不料胤禛如此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一时有些意外。
“朕倒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大度了?如今连夏贵人被狗吓着,你却宁可哭鼻子,也要打死狗赔罪,作为朕的妃子如何要你这般委曲求全。”
皇上听着年世兰话中似是打趣,实则却是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时脸色有些不悦。
“皇上,臣妾既为妃位,协理六宫,自然要为皇上和睦宫闱,臣妾虽可怜雪球却也无怨言。”
“世兰,除了朕,任何人都不能让你受委屈,你可懂朕的心意。”
年世兰对答如流,完全是一个妃子该有的尺度和言行,明明之前自己不喜欢她跋扈鲁莽的性子,可是如今年世兰真的安分守己,胤禛却是开怀不起来,这矛盾的想法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了。
“四郎的心意,世兰都明白。”
年世兰含笑,埋首在胤禛的胸口,眼下她倒是拿不准皇帝的心思了,难道只有自己如同往日一般恃宠而骄地横行,皇帝才能安心?
这一夜两人怀揣着心思各自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