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苏公公来了。”绘春兴冲冲入殿,边禀告着将苏公公带了进来。
“皇后娘娘吉祥。”
苏培盛含笑上前打了个千儿。
“苏公公请起,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眼下皇上应该是下朝不久,今儿也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皇上忽然差了贴身太监前来,莫非今晚皇上要留宿桃花坞?
皇后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嘴角漾起浅淡不失端庄的笑意。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说今儿来同皇后用午膳,让奴才来通传一声。”
“哦,既如此,本宫就准备着迎驾了。”
皇后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若是用午膳定然是有事来同自己商议,自然不是为了留宿了。
只是皇后依然是无懈可击的温和笑意,叫人窥探不透她的悲喜。
“娘娘,近日皇上虽不待见华妃,但莞贵人那头也没给好脸色呢。”
剪秋瞧出自家主子不快,边摇着团扇宽慰道。
“莞贵人啊,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也不意外。倒是华妃近几次被皇上冷落,倒是意外得淡定沉稳,若是照着从前的性子早就想着法子讨皇上开心了。”
皇后翻着宫中账册,语声淡淡,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按奴婢看啊,华妃如今是光杆司令一个,言行无状冲撞了皇上,又没有人给她出主意,只能干着急了。”
剪秋却不以为意,如今华妃势头不如从前,众人自然乐见其成。
“说的也是,谁叫她一味蛮横,连个心腹都没有。只是,年家势大,后头且还得得意呢。”
皇后闻言倒是浮起轻笑,没有了曹贵人的华妃,总惹恼皇上倒是也不那么意外了。
眼下宫中妃嫔倒是势均力敌,没有专宠跋扈的,皇后倒是安心不少。
“今日这味宫保虾着实不错,眼下正当时,皇后费心了。”
一顿饭毕,帝后两人寒暄闲聊了一番琐事,皇上擦了擦手开始准备说明来意,皇后自然应和着。
“皇上若喜欢,臣妾时时给皇上备着。”
“鲜虾价贵,时时吃也是靡费了些。只是说到这菜价,昨晚沈贵人倒是同朕提及,她上次提例菜减半的法子甚是不妥。”
皇后挑眉不料皇上是为此事而来,只是脸上似有不解,问道:
“此法眼下刚刚实施,臣妾不免也要盯着些,只是不知沈贵人说的不妥是为何?”
胤禛见皇后如此上心,心中倒是安稳了几分。
“此事毕竟事涉后宫众人数千人的利益,沈贵人惶恐发生权力倾轧,克扣份例的事。朕亦觉言之有理。”
“沈贵人能如此钻研后宫事务,臣妾也很欣慰。臣妾早就叫内务府的人盯着了,若有发现一律重罚,自然帮沈贵人周全着。”
皇后心下一凛,倒是不知这沈贵人是如何勘破了其中漏洞,倒是小瞧了她。
“再者,皇上,您瞧瞧这才是头一日的流水单子。”
皇后说着便将一旁今日最新的采买账本给皇上递了过去。
“竟不想此法如此节流,一日便省了这么多花销。若是将这些银子花在前线战事上,也是不容小觑。”
皇上见那流水相较从前节省了不止一半,又觉疑惑。
“只是这节省的银子为何竟然不止从前的一半?这钱又是如何省出这许多。”
皇后轻捏着巾帕掩唇浅笑道:
“皇上虽推崇节俭之风,却从来都是以身作则,也从不曾短缺后宫姐妹的。对伺候尊上表现甚佳的,也不乏赏赐珍贵奢华的物件。”
“本宫清楚前线战事急需银钱,今儿一早妃嫔请安,臣妾亦决意效仿皇上节俭之风,从即日起,桃花坞便要再撤一半荤腥,改用素菜为主。自然了,众妹妹到底年轻少不得荤腥的,便只是本宫开个头,并不强求。后宫姐妹齐心倒是都跟着减少了荤腥。”
皇上闻言,心中甚是动容,握住皇后的手,喟叹一声:
“皇后贤德大度,朕心甚慰。辛苦皇后了。”
“皇上,沈贵人担心之事臣妾如何不明白,所以臣妾想着,此法这炎炎夏日的试行便罢了。待过了中秋圣驾回銮再改回来不迟。能为前线出一份力,也是后宫姐妹一番心意。”
皇后缓缓道出日后打算,沈贵人反应虽快,竟然还找来了皇上为自己说项。
只是自己有心摆这一局,怎能叫她轻易脱身。
眼下皇后顾全大局为自己着想,皇上唯有深深的动容和慰藉。
“江福海,各宫都吃的清苦,皇上剩下的御菜,挑些好的,给公主阿哥和端妃送去。便说本宫顾念老弱幼小,赏赐给他们的。”
皇后盖上那茶碗,眼中涌起一丝得意又道:
“康禄海被端妃要去了吧?想来他被旧主救出,眼下也是想出力讨好的时候。悄悄告诉他过了中秋,日子便不必这么苦了,让她们耐心候着便是。”
江福海领会了其中深意,端着各色菜式出去了,这永保堂和绾春轩的菜自然是他亲自送去。
***
“哟,江公公,您老来了?可是皇后娘娘那头有吩咐?”
康禄海还是从前那奉承小人样,自从自己被端妃救出,他虽意外,但细细想来端妃向来低调不得宠,还处处被华妃打压。
伺候端妃犹如在冷宫当差,只是他倒霉被华妃送进了慎刑司,端妃救出自己也是因为从前自己跟随过她,用着放心也得罪人罢了。
“端妃娘娘向来身子不好,皇后娘娘挂念,除了给阿哥公主送了些御菜,也惦记着端妃娘娘。特意关照了娘娘身子弱我们这些下人不好轻易打扰,便有劳康公公了。”
江福海说话间,后头的小太监将食盒交给了康禄海。
“哟,皇后娘娘关怀,奴才不敢怠慢,眼下娘娘身子弱,倒是要好好补补。放心,奴才定将娘娘心意好生转达。”
康禄海与周宁海、江福海都是海字辈,算起来都是资深的太监。
眼下除了康禄海几经易主,差点把自己送了命,其他两人眼下都是炙手可热的大太监。
江福海笼着袖子,睥睨了一眼康禄海,满眼轻蔑,尖细着嗓音压了几分声音又道:
“端妃娘娘身子不好,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不妨告诉你,熬过中秋便好了。倒是你嘴上把着点门,自己心里有数着点,咱们也都有个盼头。”
康禄海闻言,眼中似有精光闪过,不曾想自己还有几分薄面。
便又陪着虚伪假笑,凑上前谄媚道:
“还是哥哥您关照小弟,您说的是啊,眼下谁不苦哈哈的过日子,不过有了您这话,弟弟我也有了精神头儿了。”
江福海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这套近乎的虚伪假笑,扭头便向绾春轩去了。
“切,不过是比爷爷我走运些,架子还摆上了,当年端妃有宠的时候,你们不也跟这称兄道弟的。呸!”
望着江福海得意地领着一众小太监走远,康禄海不免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