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随着几声击掌之声,华妃娘娘莲步款款袅袅入殿,她嘴角微扬,依然傲慢又得意。
“齐妃这话不错,想来这么上赶着打听恩赏,莫不是也想来清凉殿与本宫同乐?本宫倒是不缺什么体己开销的,倒是齐妃姐姐......啧啧,妹妹真想不起来姐姐有什么擅长的。怕是只有眼热的份儿了。”
华妃凤眸微挑,眼中不免讥诮与不屑,她华妃就连皇后都敢呛声,何况旁人。
“华妃,你此话何意?本宫何时眼热那点子恩赏了,你这是污蔑!”
齐妃虽身为妃位,但完全靠份例过活,何况大部分都贴补给三阿哥了,这宫里的妃嫔小主能如华妃般有母家依仗的本就极少。
“姐姐急什么?妹妹知道姐姐一心向着三阿哥总是短缺的,诶?姐姐不是爱玩骰子?虽说小赌怡情,但后宫里头自然禁止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妹妹爱莫能助了。”
年世兰丝毫不留情面,又一次把齐妃挤兑到无言以对,齐妃只气得将杯盏摔得丁零作响。
曹贵人见今日华妃气盛,自然早就收敛了笑意,哪知华妃娘娘的视线早就转向了自己。
“曹贵人,温宜公主可还安好?本宫听说皇后娘娘许了你晋升嫔位当日,你打赏了下人不少。莫不是在端妃处打秋风多了,倒是出手都阔绰了。只是妹妹也要顾及着端妃药钱,总不能总仗着端妃怜爱公主,打起端妃姐姐的药钱吧?”
年世兰此话刻薄,说得曹贵人面上烧得慌,她窘态毕露只得起身行礼辩解道:
“华妃娘娘误会了,端妃姐姐体恤公主才多次补贴,臣妾也心有不安,来日嫔妾定会加倍奉还。”
年世兰嗤笑一声,低缓着声音透着讥笑:
“你可真敢说啊,这满宫里,这大小账目本宫哪个不清楚的,自己兜里那几个铜钱几两碎银你们自个儿还算不清了?一个个还装什么相,也配嘲笑本宫恩赏?”
“一大早的,华妃妹妹怎么如此大动肝火?不过是些闲言碎语,都是自家姐妹,自然都是知根知底的,何必疾言厉色呢?”
皇后适时出现,一番规劝,但话里话外倒意指对华妃言行跋扈。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众人行礼,年世兰端坐下不急于回话,只闲逸地喝了口茶,甚至还微微皱眉,十分嫌弃地放下了茶盏。
此时宫室内众妃嫔小主的视线都在华妃身上,等着听华妃回皇后问话。
眼下见华妃如此淡定置若罔闻的样子,倒是都微微吃惊,不料华妃如此无礼胆大,公然无视中宫问责。
正当殿内气氛透着诡异地压抑之感,华妃朱唇轻启,倒又悠悠开口了。
“皇后娘娘此话倒是提醒了臣妾。臣妾也纳闷呢,本宫昨个儿只是邀请了莞贵人同安常在唱曲弹琴共乐,我们姐妹三人本是伯牙与子期般意气相投的,怎么到了齐妃姐姐嘴里,倒成了莞贵人安常在来我清凉殿卖唱了?”
“这,这都是误会,本宫也是听说的。”
齐妃这消息还是昨晚差脆果儿来桃花坞听来的,皇后娘娘得了伊犁将军上贡的蜜瓜叫来取些给三阿哥。
想来这消息由来恐怕牵扯皇后娘娘,齐妃自然要赶紧撇清。
“齐妃姐姐这误会今日若解释不清,找不出谣言源头,那本宫同莞贵人安常在的清誉脸面往哪里搁?更何况,这园子里头的下人嘴巴竟然如此不牢靠,不借此机会整治,那不是有辱皇后娘娘治宫严谨的清名。本宫早就寻来慎刑司协查了。来人!”
年世兰早就等着齐妃出口撇清,也不顾高坐之上的皇后欲言又被自己打断。
年世兰一声令下,慎刑司精奇麽麽入殿,身后还带着几个正瑟瑟发抖的奴才,一看便知用过了刑。
“回皇后娘娘,华妃娘娘,这几个昨日在宫里嚼舌根的奴才都寻了出来。”
众人抬眼看去,除了一些园子里打杂的,竟然还有桃花坞的染冬,齐妃宫里的小太监,曹贵人宫里的婢女......
这一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些下人大都是各宫嫔小主负责打探消息的。
这下就连方才还置身事外,端着架子训斥华妃的皇后都脸色青白,十分难看。
精奇麽麽向来是独立于后宫人际关系之外特殊的存在,身份谈不上高贵,职权也有限。
只是她们大都是皇子公主的奶母,换句话那都是正经主子的奶娘,身份特殊。
宫里头所有犯事的奴才她们都不必看其主子,哪怕是皇后的脸面。自然下得去手,问得出话。
“染冬?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脸色愠怒,不料自己宫中出了嚼舌根,污蔑主子的奴才,怎有不迁怒问责的道理。
染冬头发散乱,嘴边挂着血渍,她恍惚间看了剪秋几眼,对上剪秋冷厉狠毒的眸光。
她只哭喊着连声音都嘶哑了,想必早在用刑之时便哭喊失声了。
“回娘娘,奴婢,奴婢真的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莞小主安小主在清凉殿弹琴唱曲,并无半点不敬之意啊,娘娘明察。”
“你当真糊涂啊,本宫日夜训诫不得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你们都当耳旁风了。本宫今日不得不罚了。”
华妃见主仆俩一唱一和完全把罪魁祸首的剪秋撇开,倒也不意外,她接着曼声接话道:
“皇后娘娘果然英明,若宫中小主妃嫔的私密都能随意被你们这些下人编排,那这宫里不得上下颠倒,尊卑不分了?此风不可长,且此事涉及本宫同两位妹妹声誉不说,竟然连皇后娘娘也被拖累,本宫决议杖毙涉事传播之人,望各位好自为之。”
年世兰厉声下令裁决,众妃嫔皆脸色微变,连皇后都惊异地微张了嘴,想要辩解,但想到华妃冠上的罪名,若是贸然张口又有包庇之嫌。
她抿了抿唇,不顾殿内一众哭喊求告声,只撇过头苍白了脸挥挥手示意带下去行刑。
年世兰神色淡然自若,她倒是清了清嗓子,仿佛说了许多话口渴了一般,又端起那茶盏喝了一口。
倒是眉头舒展,仿佛那茶又变得清香合口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