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安会所。
    许雾放下手机，趴在按摩床上。
    她怎么可能真的愧疚一整晚呢。
    在家陪崔婉华用过晚餐，她就约了spa。
    跟许书文说的那些话，也不算是假。
    前半句出轨是真，后半句顶多算是对他未来结果的期许。
    他还没跟崔婉华离婚呢。
    拿着崔家一手扶持起来的万铂赚来的钱，跑去跟苏月逍遥快活？
    想都别想。
    许雾做完spa，不打算继续在会所逗留。
    时间尚早，她打算回去处理一下今天还没解决完的工作。
    跟黄滨海合作之后一段时间，她利用手里的流动资金，对自己感兴趣的投资种类进行了金额分配，又投了几个潜力股项目。
    今天其中一家公司给她报告了投后情况。
    她还没看。
    许雾按了电梯。
    显示屏上的数字在“4”上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开始下行。
    没多久，电梯门在三楼缓缓打开。
    周斯承的脸一点点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身后站着郑特助。
    京安会所实行会员制。
    加入会员需要验资，名下没有一千万入不了场。
    持卡者一次最多只能带进来两个人。
    据说这家会所背后靠山来头很大，所以很快就在帝都站稳了脚跟。
    噱头和服务都是顶级的。
    没多久就冲击了几大老牌会所，成了权贵和富豪的青睐之地。
    京安会所三楼休闲养生，四楼宴饮。
    周斯承出现在这里，许雾并不诧异。
    只不过有一段时间没见，再见有些惊喜。
    郑特助率先问候：“许小姐。”
    许雾扬唇同他和郑特助打招呼：“好巧。”
    周斯承也同她礼貌颔首。
    他今晚参加的是私宴，席间免不了喝几杯。
    面上看不出多少醉意，只是眼神更加冷冽。
    周身也充斥着极淡的酒香。
    跟他身上的木质香混杂在一起，在稍显狭窄的空间里一齐往许雾鼻子里钻。
    即便不说话，存在感也极强。
    许雾感觉自己身上都要沾到周斯承散出来的酒气了，轻轻往旁边挪了一点。
    她刚做完spa，用的精油是最近喜欢的一款香味，不想染上其他味道。
    周斯承余光注意到了许雾的动作，双唇微动，似乎忍耐了一下，没有开口，若无其事地目视前方。
    二楼没有再进来的客人。
    电梯直达一楼。
    许雾今晚自己开车来的。
    车童提前把车开到会所门口。
    许雾正要坐进驾驶座，就听旁边郑特助接电话的焦急声音：“什么？羊水破了？预产期不是在三天后吗？你现在在哪？”
    郑特助站在原地，接连“嗯”了好几声，才挂断电话，紧张急切又抱歉地看着周斯承：“周总，我老婆羊水破了，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我……”
    夜里寒风重。
    周斯承脸上扑来一阵风，酒意更浓了。
    他头有些晕，抬手捏下眉心，没等郑特助说完，就立刻道：“你现在开我车去医院。”
    郑特助感激涕零，但也不忘把周斯承安顿好。
    “许小姐，”郑特助隔着宾利看向不远处的许雾，“我老婆去医院了，我着急见她，能不能麻烦您将周总送回家？”
    周斯承今晚参加私宴，就带了他一个人。
    他今天助理兼职司机。
    别人送周斯承回家他不放心。
    他只放心许雾。
    郑特助接电话的声音实在不小。
    许雾听了个一清二楚，目光左移，隔着一层夜色，跟周斯承的视线撞在一起，又很快错开。
    她答应郑特助：“好啊，你去医院要紧。”
    郑特助的屁股刚要挨到真皮座椅，又跟个泥鳅一样滑了出去，冲到许雾面前，低声嘱咐了一句：“周总酒后容易多言，您多担待一下。”
    许雾点点头。
    寡言少语的一个人，话多还能多到哪里去？
    她没放在心上。
    周斯承饮了酒，自觉坐在副驾：“谢谢。”
    许雾系上安全带：“客气什么，又不是第一次送了，你回哪？周家还是嘉御壹号？”
    上次看完话剧，周斯承也搭了她的便车。
    周斯承：“嘉御壹号。”
    许雾侧头检查了他的安全带，满意收回视线，打着方向盘，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会提出要开车。”
    周斯承看她一眼：“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许雾：“你们霸总不是都不在意这些的吗？”
    顾宴迟和周珩的酒后驾驶次数，在小说里可是频频出现。
    季一泽倒是没有，他酒精过敏。
    周斯承沉默一瞬：“我是总裁，不是狂徒。”
    许雾哈哈干笑两声：“也是。”
    顾宴迟他们那群伪君子怎么配跟周斯承相提并论？
    冰莓粉的车身很快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中。
    许雾余光瞥了眼安安静静的周斯承。
    觉得郑特助的叮嘱完全多余。
    绿灯亮起，她轻踩油门起步。
    车窗降了点缝隙。
    冷风呼呼挤进来。
    周斯承把车窗关上，默不作声了半路，忽然开口：“你刚才在电梯为什么躲我？”
    许雾愣了一下，走完一个红绿灯路口，才反应过来，嘴硬：“没有啊。”
    周斯承：“我看见了。”
    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你本来跟我有这么远的距离，然后变成了这么远。”
    许雾：“……”
    周斯承放下手：“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酒气重？”
    你怎么知道？
    许雾在心里回了一句。
    周斯承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抱歉，明天我派人来给你洗车。”
    他都这样说了，许雾更不好意思承认：“你看错了，我是因为在电梯里站累了，调整了一下站姿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不知道周斯承有没有相信。
    总之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因为他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
    许雾这辈子没想到，还有跟周斯承聊天，他主动cue话题的一天。
    更没想到，他一个平常没什么兴趣爱好的人，醉酒之后，逮着什么都能跟她畅谈两分钟。
    就连他们等红灯时，从面前斑马线上穿过的狗，他都没放过。
    而且精准两分钟。
    许雾悄悄给他计时了。
    两分钟一到，不管前一个话题有没有结束，他都会立刻无缝衔接到下一个话题。
    她有时候都反应不过来。
    许雾终于知道“周总酒后容易多言”是什么意思了。
    更明白那句“多担待”的含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