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天晚上,我得以有空和那辛唠唠家常。当听说我们一家要去三亚时,她竟立刻决定要和我们同去。
“你们先去季洁,我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后天带着孩子飞去和你们团聚。”
“哎,你来我是举双手欢迎的,但是现在请假会不会难度很大啊?我记得现在是你们律所最忙的时候,你这个大能人走两三天,老板能同意?”
“和他有什么关系,不同意我也要走。我和你说哦,我打算出来单干了。”那辛在电话那头咯咯直笑,我则吓了一跳。
“你要单干?自己开律所吗?”
“对,我找了两个合伙人,但是自己占大头,所以这个律所是我说了算。场地已经看好了,这几天正在弄营业执照,怎么样,速度不速度?本来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但是你不是忙案子么。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说了!”
“恭喜你啊那所!”
“你得喊主任,那主任,我们律所都这么称呼。”
“好好好,那主任,恭喜你啊那主任!”
我们俩放下手机哈哈大笑,还有什么比和最亲的闺蜜双双收获喜讯更开心的事儿呢?
第二天一早,我们“四个人”踏上了去三亚的飞机,而那辛也买好了明天一早的机票,等着来和我们一起度假。
杨震担心我几个小时的飞行会身体不适,于是便提前准备了一堆的旅行用品。但是事实证明,这种担心完全是多虑了,望着机舱外的蔚蓝辽远的天空,我身心愉悦,一心只期待着能早日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全程都毫无睡意。
下了飞机后,我们直奔酒店。杨震还是会过日子的,他选了一个价格适中的民宿,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不远处湛蓝的海天一色。当打开窗户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周围的时间都静止了。
宛如蓝宝石的海水清澈透明,白色的海鸥在海面上点缀飞翔,翠绿色的椰林随着海风摇动。我不由地赤着脚踩在沙滩上,细软温热的沙子钻进脚趾的缝隙里,烘托着整个人都温暖起来。在这片天蓝海水的深情怀抱中,在这一眼无尽的诗情画意里,我忘记了一切琐事,忘记了一切烦恼,彻彻底底找回了真实的自己。我想,我腹中的小钟季也是和他(她)的母亲一样欢悦。
我在沙滩上坐下,轻轻柔柔地吹着海风;而我爸则高兴得四处转悠,没事儿就和旁边的老头老太太聊聊天,问问这周围的风土人情;而杨震则去旁边找午饭,准备带我们俩吃顿特色菜。
等一切安排妥当,我们俩来到了他找好的酒店,鲜美的海鲜、香辣的椰子鸡,香浓的椰子饭,热气腾腾的海南特色菜,点燃了我们每个人的味蕾。
这是和北京完全不同的体验,在三亚,我们慢了下来。
下午老爸有些犯困,便回住处小睡,而我则和杨震在椰林旁散步。
走着走着,恰好遇到一个当地卖水果的老阿婆。阿婆七八十岁,佝偻着身体,皮肤被长年累月的光照晒得黢黑,但是看谁都笑眯眯的。当看到我小腹微微隆起,便主动和我聊起了天。
我听不懂当地方言,杨震倒是懂,便主动充当起了翻译。
阿婆年纪虽大,却耳聪目明,她一辈子生养了六个子女,个个有出息,现在来卖水果纯粹是因为老了闲不住。她从过来人的角度,告诉我孕妇要注意的事项,跟我说很多书里、网上找不到的民间偏方。
阿婆问了问我最近的反应,说我怀的很可能是个女儿,这可把杨震乐得不行。我笑了笑,没太把这话当真,但是杨震却十分高兴,硬是买了她篮子里的许多香蕉、椰子、菠萝、莲雾,阿婆乐呵呵的,说和我们俩投缘,便都按成本价给我们包了来。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怎么能听得懂,他悄悄趴在我耳边说,最开始工作时,来这边当过整整10个月的卧底,于是慢慢的就熟悉了。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啊?”我不解。
“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那时候年轻,没经验,差点暴露身份给同事带来灾难,所以我也不想提。没想到那时候学的东西,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转过来对我说,“老婆,明天那辛也来了,你准个假呗,明儿晚上,我想去找一个老同事叙叙旧。”
“在三亚?”
“对,刚刚说到这段往事,一下子让我想起老吕了。当年我从北京抽调,他从海南抽调,我们俩一起被派去当卧底。这哥们儿是铁血汉子,当时我被怀疑时,是他主动分散了组织的目标,这才救了我一条命。可惜大功告成的当天,老大知道他是卧底,怒火中烧,直接扣动扳机对他连开三枪,他命大,没死,但是右腿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个案子结束后,我被调回了北京,他则转入了后勤。虽说里里外外处处受人尊敬,但是……”
“我明白,你明天一早就去吧,不用等那辛了。难得来一趟三亚,好好和老英雄叙叙旧。”
“我怎么有福气娶了一个那么明事理的老婆啊!”杨震冲着我笑笑,他那嘚瑟样,看得我又好气又好笑。
等老爸醒后,我们一家再次来到海滩。逛了一会儿,时间已近四点半,太阳开始微微泛红,落日这场演出,即将拉开帷幕。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坐在海边,温柔地注视着远方海岸线,谁也没有大声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心,生怕破坏了这份如画的美景。
海浪拍打着沙滩,拍打着我们的脚,暮色渐渐四溢,金橘色缓缓铺展,太阳愈发娇媚可人。
不知何时,夕阳一跃,藏进了海平线,霎时间金光普照,海与天之间,留下了一道耀眼的红光。
没有黑暗,没有惆怅,此刻人景归一,山海远阔,天地,一片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