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非道：“他要是想偷偷摸摸走，干嘛告诉我？提前两个半小时给我打电话，刚好够白笑驰开车去机场，连堵车的时间都算进去了，你说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鄂非：“他想小白了，等不了一周，他要小白现在、马上、立刻飞奔到他面前。你看，那白傻子果然飞奔过去了。”
    费利恍然大悟：“有心机。”
    费利：“不过老板，白总好歹是你发小，你看人那么准，为什么不提醒他一下呢。”
    鄂非：“你不是要跟我交朋友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个秘密。我从小就嫉妒小白，看他吃瘪比什么都开心。”
    费利：“……。真的假的？”
    “真的。”鄂非心情愉悦地从抽屉里拿出了车钥匙，“怎么？你不是想知道我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就是这样的人。”
    *
    杜笛兰坐在贵宾休息室里，小口小口地喝咖啡。看看时间，他知道，小白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冲进来，然后哭着喊着要他别走。
    杜笛兰叹了一口气。
    也许在外人看来，甚至在白笑驰看来，这段感情都是不对等的。是白笑驰死皮赖脸地追他，是白笑驰热脸贴上冷屁股，是白笑驰被甩被拒绝，总之，求而不得的是小白。只有杜笛兰自己明白，他才是那个求而不得的人。
    他从小就凭借着家世、颜值和才华受到众人追捧，可是他的世界如此无趣，直到遇见小白。
    小白让他拥有的一切都那么苍白无力。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难以追求。他使尽浑身解数地勾引，却无法得到他想要的。他感到很挫败。
    诚然，他让小白心动了，对方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可无论小白对他如何热情，他都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小白对任何感兴趣的男人都会这样，那是一种廉价的渴望，是性、是探险、是挑战欲。可他不同。
    他对小白，是爱恋。
    所以他不允许，在白笑驰的眼里，自己和别的男人是一样的。
    他想要知道如何让小白属于他，他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就是去约那些小白约过的男人。他想知道到处泡男人有什么好玩的，为何令白笑驰欲罢不能。
    他第一个约的人是周宇成。
    周宇成是他和小白吵架的导火索。
    他当然知道小白和周宇成是假的，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不是？于是就约了小周。
    白笑驰谈论周宇成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热情、开朗，但是很聪明的男孩。可是在杜笛兰眼里，周宇成心思重、焦虑，却很稳重。很难说哪个是真的，因为他最后没有勾引到周宇成。
    毕竟他和百战百胜的白笑驰根本不是一个段位。
    周宇成说自己是白总的男朋友，不可以出轨。杜笛兰就问他，小白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样抓着不放。
    小周想了想，说：“他很温柔，我不想过早结束这段关系。”
    杜笛兰不知道他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实，于是约了第二个人。
    白笑驰唤他小戚，是个有几十万粉丝的小主播。这个人是白笑驰的前任，在他进入金月实习之前和小白分手了。
    本以为小白这样的渣男，前任对他肯定有诸多怨恨。但小戚谈起白笑驰的时候，却只记得他的好。
    “白总这个人，特别温柔。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我了。可是我也知道，他懂我并不是我们两个人的灵魂有多契合，只是因为白总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他不仅懂我，也懂这世界上的任何男人。他的心有灵犀，不过是一种向下兼容。”
    杜笛兰问：“你不恨他吗？”
    小戚笑了：“为什么要恨他？他比任何人对我都好。我谈的男朋友里，他是让我最愉快的。不过，我从第一天见到他就知道，他的世界太广阔了，我填不满。没关系，只要他心里还有我的一块地就行。”
    杜笛兰听到这不高兴了，问：“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小戚点点头：“偶尔吧，分手之后睡过几次。他很忙。我也很忙。”
    小戚有一句话让杜笛兰格外在意。他说：“白总在圈子里花得很有名，不会有人真觉得能栓他一辈子。被他看上是荣幸，被他取悦是享受，珍惜当下就好。就像你去迪斯尼乐园，那些王子奔向你，亲你的手，和你互动，他们看上去好喜欢你。可你知道，那些是假的。”
    杜笛兰问：“明明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去招惹？”
    小戚说：“虽然是假的，但真的很开心。就像明知道是假的，人们还是会去迪斯尼见心仪的王子一样，握住他手的感觉，是真的。”
    杜笛兰问小戚加微信，说想以后接着约，被小戚拒绝了。
    小戚说：“弟弟，你长得真漂亮，是我的菜，但不可以戏弄大人哦。你对白总很感兴趣，你知道你和他有什么不同吗？白总不管玩得有多花，他在取悦我的那一刻，都是真诚的。你却从一见面就在说谎。”
    这就是让杜笛兰最气愤的地方。
    为什么白笑驰可以对所有人都真诚？如果对所有人都真诚，那真诚又怎么会是一种稀缺资源？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白笑驰人见人爱。因为他爱所有人，真诚地、平等地，爱每一个帅哥。
    这可太令人生气了。
    他觉得他要纠正白笑驰这种坏习惯，让他明白有些人在生命中就是比另一些人重要。他不可以这么博爱，他不可以把真心稀释成均匀分布的溶液，他得用力地爱某一个人，那个人是特殊的。
    想到这，他突然泄了气。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出现过。那个在时间的切片中，得到小白所有爱的人，出现过。
    他想起小白知道他要回美国后，有一天他来找他。
    杜笛兰很多天没有去金月上班，小白来问情况。
    当时鄂莹在家，见到小白来，非常高兴，把他请去客厅聊天喝茶。
    鄂莹一边倒茶一边问：“白院士和陶院士身体都还好吗？”
    白院士和陶院士是小白父母。他们二人老来得子，所以岁数都不小了。
    小白道：“莹姐姐，谢谢你关心，他们身体都挺好的，就是不方便联系。上次我妈见我，哭得可厉害了。唉，我也好想他们呀。”
    鄂莹道：“真是难为他们了，这个岁数还不能享受天伦之乐。”
    小白：“还得感谢莹姐姐呀，要不是你，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鄂莹点了点他的鼻子：“就你会说话。你该感谢老幺。他差点豁出命去。”
    小白笑嘻嘻地说：“那就感谢莹姐姐，保住了咱们非非的小命。”
    鄂莹也笑了，说：“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杜笛兰把门欠了一条缝，竖着耳朵偷听。他咬着指甲，心里堵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