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站,便去将军府。
“外祖父,近几日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还咳嗽吗?”
夏音音细语间,已抬起玉手,轻轻搭上他苍劲有力的手腕,细心诊脉。
沈秦殇微微一笑,“已无大碍,多亏了你那几帖妙药,月余光景,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雨过天晴了。”
他的话语里,满是对孙女的信赖。
深知自身状况,如今不仅咳嗽几近绝迹,更是精神矍铄,每日不忘前往练武场,与那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们并肩挥汗,即便数时辰下来,也不见丝毫喘息与咳意。
“嗯,确实大有起色,再坚持服用半月,便能逐渐摆脱药石之苦了。”
夏音音随即缓缓收回搭在脉上的纤纤玉手,目光柔和。
“哈哈,还是我宝贝外孙女医术高超。”
沈秦殇的笑声爽朗,眼中满是对她的宠溺与骄傲,仿佛拥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外孙女,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与福气。
“外祖父,您就别再夸我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夏音音被夸得脸颊微红,嘴角噙着笑意,略带羞涩地摇了摇头。
随即轻盈起身说道:“我先去看看二舅舅。”
去吧,今日便在此用膳。”
“听闻你已被皇上赐封为安宁郡主,心中甚慰。”
“待闲暇之余,不妨与外祖父促膝长谈。”
沈秦殇颔首,眸中闪烁着宽慰的光芒,凝视着夏音音。
得知她获此殊荣,并被委以重任前往南巷城,他心中先是惊涛骇浪,继而忧虑重重。
毕竟,这不仅是荣耀的象征,更是责任与挑战的并存。
南巷城局势未明,她一介女子,孤身前往,其艰难可想而知。
能力尚需时日证明,而能否赢得当地官员的尊重与信服,更是未知之数。
然而,木已成舟,他深知自己无力更改圣意,唯有默默支持。
而且昨晚收到女儿的亲笔信,心里也有了筹谋,未及夜深,他已精心挑选出三十位佼佼者,意欲托付于音音,以备不时之需。
“外祖父,此事详尽,待我稍暇之时,定当细细禀报。”
“此刻,我先去看二舅舅的身体状况。”
夏音音轻轻颔首,应允了午后用膳的安排,随后对着外祖父恭敬地行了一礼,轻盈地转身,直向二舅舅沈国弘的居所而去。
踏入院落,一幕温馨的画面映入眼帘——二舅母正细心地搀扶着二舅舅,缓缓进行着复健。
“二舅舅,二舅母。”夏音音缓缓走近叫唤道。
伊在歌闻声抬头,脸上瞬间绽放出温暖的笑容,连忙招呼她坐。
“音音来了啊,快过来坐。”
她轻轻摆了摆手,对依在歌柔声道:“二舅母,您无需分心顾我,我自能料理好自己。”
“您只需安心照顾好二舅舅就行。”
言罢,她的目光转向沈国弘,眼中满是关切,“二舅舅感觉如何了?”
沈国弘轻吐一口气,眉宇间舒展了几分,仿佛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云被初升的阳光温柔地驱散了。
“嗯,确实,我感觉身体正逐步回归往昔的活力。”
“如今,即便是无人搀扶,我也能蹒跚迈出几步。”
他的话语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儒雅气质,与往昔战场上的铁血形象判若两人,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学者。
“呵呵,那便好,只要持之以恒地进行复健。”
“终有一日,您定能重拾步履轻盈,自由穿梭于天地之间。”
“二舅舅,请稍坐片刻,我有些话,需得与您坦诚相告。”
夏音音凝视着沈国弘,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容忽视的严肃。
沈国弘见状,心中不由一凛,知晓此番谈话非同小可,遂在妻子搀扶下,缓缓移步至床边,稳稳坐定,方才缓缓启唇。
“你说!”
她神色凝重,缓缓向沈国弘阐述着自己的深思熟虑。
“二舅舅,我本欲静待您腿伤渐愈,再行解毒之事,以保万全。”
“然而皇命突至,令我远赴他乡,归期遥遥,恐数月难返。”
“念及此,我心难安,决定在离别之际,竭力为您拔除体内毒素,以解后顾之忧。”
“您的毒,错综复杂,非比寻常,我心中虽有忐忑,无十足把握。”
“但请二舅舅放心,我必倾尽全力,誓要还您一个康健之躯。”
【她深知,若不及时拔除这潜藏于血脉中的毒素,待她远行归来之日,恐已难以挽回那毒素对二舅舅身体的无情侵蚀,更别提那历经千辛万苦、即将迎来康复曙光的双腿,或将再次遭受重创,跌入深渊。因此,解毒之事,刻不容缓,必须即刻行动。】
【而且她就不信了,有小灵兽相助,区区毒素,又能奈我何?】
夏音音的心中思绪万千。
沈国弘的目光落在夏音音那细微的小表情上,听到她的心声,让他忍俊不禁,心中暗道:这丫头,真是憨态可掬,惹人怜爱。
“音音,”他轻声唤道,声音里满是诚挚。
“二舅舅心里跟明镜似的,若非有你,我这双腿怕是要永远沉寂在黑暗之中了。”
“这份恩情,我沈国弘铭记于心,感谢你愿意伸出援手,为我驱除体内的毒霾。”
“无论治疗的结果如何,我都将无条件地信任你,绝不有丝毫怨怼。”
沈国弘的目光深邃,落在她身上:“音音,二舅舅相信你的医术,定能医治好我。”
他的话语,虽不华丽,却字字千钧,透露出对夏音音能力的绝对认可与信赖。
夏音音闻言,轻咬下唇,试图掩饰那份因家人间频繁道谢而生的微妙尴尬,心中暗自思量:这一家人,情感真挚而浓厚,却也让她感到一丝不自在。于是,她连忙将话题引回正题。
“二舅舅言重了,您的信任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动力。”
“请您放心,我会全力以赴,定不负所托。”
若您已做好准备,那么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啊!此刻吗?”
他的话语中满是不敢置信,连带着伊在歌也不由得侧目,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他们措手不及,毫无心理准备。
“正是今日,我决定即刻为二舅舅拔除毒素。”
“之后,我还有两日的时间密切观察,以便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一旦我离开京城,再行此事便恐生变故,届时处理起来将更为棘手。”她耐心地向两人解释道。
并非她心性急躁,实则是情势所迫,刻不容缓。
毒素在体内如同暗流涌动,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
因此,她必须把握现在,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待到归来之时,谁又能预知那时的局势与二舅舅的状况会是如何一番景象呢?
沈国弘静默片刻,终是缓缓颔首,声音沉稳而坚定:“音音,我支持你,放手去做吧。”
夏音音闻言,心头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生怕二舅舅的顾虑会成为阻碍,毕竟这条路荆棘满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此刻,有了他的首肯,她仿佛握住了前行的利剑,信心倍增。
“二舅舅,请您安心躺下,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吧。”
她转向伊在歌说道:“二舅母,您请移步室外,稍作等待。”
“好,我便在外静候佳音,若有需要,只管大声唤我。”
伊轻步至床畔,言语间没有丝毫赘余,心中挂念唯有夫君安危。她细心地将沈国弘安置妥当,随后悄然退出房间,静候于门外。
忽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紧要之事,吩咐侍从速去请老爷与夫人。
夏音音缓缓行至床边,从怀中取出一排银针,指尖轻捻,凝视着他说道:“二舅舅,我开始了。”
“嗯。”沈国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容,缓缓合上眼帘,将自己全然交付于这份信任之中。
夏音音没有丝毫犹豫,指尖轻捻着细长的银针,迅速而精准地在二舅舅的身躯上布下针阵。
随着两针轻盈落下,二舅舅的眼帘缓缓合上,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之中。
然而,夏音音的动作并未因此而停歇,她的手法愈发细腻,只是轻巧地调整了银针的方向。
先前的几针,乃是古法针灸之术中的麻醉之法,旨在让疼痛与意识暂时远离。
而今,她所针对的,则是那些能够稳固心脉、护佑生命的微妙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