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不过是久跪于地,心神紧绷至极点。”
“乍一松懈,身子便似被抽空了力气,短暂地陷入了混沌。”
“稍作休憩,便已无碍。”
夏音音轻喘几口,服下一粒丹药,那股不适之感渐渐消散。
对着漠影投来的关切目光,轻轻摇头,以微笑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随后,缓缓抬手,指尖轻触身下那威风凛凛的老虎头顶,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无声地感激道。
【老虎大哥,谢谢你!】
老虎仿佛听懂了她的心意,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脖颈不自觉地伸展,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柔抚摸。
随后,夏音音又稍作休憩,便准备返程。
这荒郊野岭,确非久留之地,难以安享宁静。
她索性将司燚煊放置于虎背之上,命那猛虎驮着他前行。
起初,这山林之王似乎并不情愿,但经她一番温言软语相劝,终是勉强点了头。
漠影则提着那位北疆二皇子,一行人,便这样踏上了归途,目的地直指南清县县衙。
这一次,他们未选择密道,而是让那猛虎引领,穿梭于蜿蜒曲折的山径之间。
及至山麓,南清县的城门已遥遥在望。
此县因人口凋零,几近荒废,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
故而,夏音音并未让那猛虎离去,而是让它继续伴随左右。
一行人匆匆踏向县衙的方向,西风等人率众正严阵以待于那县衙之内。
进了县衙,西风与漠影小心翼翼地将重伤的司燚煊安置于客房的空旷床铺之上,他伤势沉重,必须静养数日方能下地行走。
鉴于此情此景,夏音音的心中已悄然做下决定,暂且搁置前行的脚步。
“漠影,劳烦你跑一趟,前往城门口,将那些无辜的孩童护送至南巷城,交由沈乐妥善安置。”
“其余的事宜,待我归时再行商议。”
安排妥当之后,她终得片刻安宁,随即吩咐漠影,务必确保城外焦急等待的孩子们能够安全送到,得到应有的照顾。
“是!”漠影双手抱拳,随即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去。
西风则毫不留情地将那位二皇子掷入阴暗的大牢之中,任其自生自灭,既未加以理会,也未吩咐手下为其延医诊治。
此刻,主子仍未苏醒,众人皆心系于他,哪有闲暇顾及那落难皇子?不取其性命,已是莫大的宽容。
西风随即吩咐手下前往厨房,精心熬制一碗温热的粥,以备主子醒来之时,能有些许暖胃之物。
待众人逐一散去,夏音音缓缓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落在司燚煊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上,心中千言万语,却一时哽咽,难以言表。
最终,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司燚煊,你务必快些醒过来,否则,我真不知自己将会做出何种举动来。】
夏音音轻抬素手,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颊。
自两人心意相通以来,时光似乎总被紧急的任务与纷扰的事务填满,他们竟未曾拥有过一段静谧相依的时光。
她曾许下诺言,要让他好好调养身体,不再让他如昔日那般脆弱易伤,可如今,他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夏音音心头涌起一抹自责,若她能早些察觉那潜藏的危机,若能更早一步带领众人赶到,或许,他就不会遭受如此重创。
司燚煊,是她两世为人,唯一真正心动之人。
此刻,她满心满念,皆是他能早日苏醒,再续那未完的情缘。
轻轻抿着柔嫩的唇瓣,眼眶边缘泛起一圈淡淡的水雾。
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夏音音脸颊上忽然拂过一抹异样的温暖,她猛地惊觉,视线收回,正对上司燚煊那双刚刚苏醒、略显迷离却又充满温柔的眼睛。
他正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描绘着她脸颊的轮廓。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低沉而虚弱。
“我才没有!”夏音音脸颊一热,连忙将头偏向一侧,嘴硬地否认,心中却如小鹿乱撞,羞赧难当。
【你才哭了呢!哼!下次若是再让自己受伤,看我还理不理你!】
她心底虽暗自嘀咕着些凌厉言辞,却深知,一旦司燚煊再有丝毫损伤,她的心会比任何人都要绞痛,救援之举,自是义不容辞。
“罢了,你说无那便是无,想来是本王一时眼拙,看错了。”
司燚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你还有心思笑!”
“你可知道你此番险些丢了性命?”
“究竟是多大的胆子,竟敢孤身一人挑战北疆全军?”
“你的随行人呢?怎就不懂得回来求援?”
夏音音一见他笑容,心中无名火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焦急。
“好好好,我尽量克制不笑,你别动怒。”
“我深知此番举动让你忧心了,但实属无奈之举。”
“我探查到南清县的乱局与北疆的二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中便已隐隐猜到。”
“此地恐怕早已潜入了北疆的细作,只是具体数目,我尚无从得知。”
“在我踏入那间密室之前,已向皇上传递了密信,心想着皇上阅后,定会未雨绸缪,有所部署。”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带着人马追踪而去,谁承想,那竟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且,还是一场专门针对他的天罗地网!
司燚煊心中满是无辜与无奈,原本揣测北疆或许会暗中派遣些许人手,却未曾料到这位二皇子竟胆大包天,竟率领整支队伍横冲直撞而来,其气势汹汹,仿佛是要向南暻公然宣战。
此刻的他,已然深陷埋伏之中,退却之路早已被封死。
一旦他有所退缩,那南清县便如同砧上鱼肉,任由北疆宰割。
身为南暻的王爷,他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守护这片土地与国家,是他不可推卸的使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他又岂会轻言退缩?
然而,这些话他终究难以启齿于夏音音,生怕那份忧虑会在她心头再添重负。
至于她,曾是军营中的一抹飒爽英姿,上辈子便与烽火硝烟为伴,又怎会不明白,国土二字在军人心中,重如泰山?
司燚煊的心意,她自是洞若观火,亦能感同身受。
但作为女子,那份源自心底的忧虑,却如潮水般难以抑制。
她终究未能说出半个劝阻之字,只是轻轻抿着唇,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
“你,堂堂一国之摄政王,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决断果敢,怎还会落入敌人的埋伏圈套之中?”
“这一回,我确是失算了。”
“谁能预见到,北疆竟会如此不惜血本,派遣一位皇子,领着上千精锐,只为取我项上人头?”
司燚煊面对她的责备,一时语塞,心头仿佛被千斤重石压住,连在她面前挺直腰板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即便如此,他嘴上仍做着微弱的抗辩:“你可曾意识到,你的性命是多么地珍贵?”
“往后行事,务必多加谨慎。”
“莫说北疆之地,就连那神秘的雾隐国与强大的凌江国,都对你的项上人头虎视眈眈。”
夏音音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字字铿锵有力。
言罢,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书中那段惊心动魄的情节。
【书中的司燚煊,最终陨落于多国联军的围剿之下。彼时,南暻国内正值政权更迭的风雨飘摇之际,陆泽南初登大宝,根基未稳,外有强敌环伺。他毅然决然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奔赴前线,誓死扞卫国家疆土。然而,这一去,竟成了永诀,他悲壮地倒在了边关的黄沙之中,壮志未酬,英魂长眠。】
【也是因着他的骤然离世,陆泽南这位帝王之路变得异常崎岖。为稳住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他的性情渐渐被磨砺得冷硬而残暴。】
夏音音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息。
【她曾翻阅书时,只觉那段过往满是遗憾。而今,自己已深陷这局中,因着沈家的纠葛,剧情的轨迹已然偏移。那么,后续的故事,怕也会如蝴蝶振翅,引发一连串不可预知的效应。】
【从此次诡谲莫测的蛊毒风波窥探,它犹如一股突如其来的未知变数,悄然改写了既定的轨迹。古籍之中,虽记载了因连年旱魃为虐而哀鸿遍野的惨状,却未曾预见此番蛊毒之祸的降临。】
【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因她的介入,这北疆蛊毒之谜被无情揭开,昔日北疆暗藏的狡黠阴谋,也终是无所遁形,曝晒于光天化日之下。此番变故,看似祸从天降,实则细思之下,亦不失为一把双刃剑,利弊难辨。】
【她心中早存疑惑,那蛊毒之疫,仿佛是精心策划的巧合,适时而至,不禁令她暗自揣度,朝堂深处,是否有人与北疆暗中勾结,意图以此为绊,绊她前行之路,更欲借刀杀人,除去司燚煊这一劲敌。】
夏音音心中的紧张情绪渐渐消散,但她的眉头依然紧锁,未曾舒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