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衣来客
作者:十分欧   诸生相最新章节     
    桃花镇外有一片桃花林,占地将近十亩,是桃蹊镇一处靓丽的风景。
    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都会有不少人抽空来这里观赏游玩。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这一片桃花林就是一处景观,不知道,也不会去琢磨桃花林是从什么时候盛开,是谁人所栽。
    但是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一片桃花林,乃是一个传奇人物亲手所种。
    桃花剑神,曾经剑界威名赫赫的一座高峰!
    今日,一名神情淡漠的俊朗白衣青年,手持着一截已然枯萎的桃花枝,自不知名的远处而来,缓缓走到了桃花林的中心之处。
    这里,有一处无名的孤坟。低矮的土堆已经长满了青草,未曾镌刻一字的石碑,也爬满了青苔。
    白衣青年伫立在石碑之前,久久沉默。
    “邓武边,承你前因,得今日果。今日之后,你我之间,两不相欠。”
    白衣青年低语,忽然手腕一抬,在孤坟一侧,轰隆隆又升起了一座高矮相近的土堆。而后脚掌一跺,土碑升起,再受白衣青年手指轻点,顿时凝练如铁。
    随后,白衣青年将手中枯萎的桃花枝插在了两坟左侧,顿时奇异再现,桃花枝入土之后,竟是迅速爆发了强烈的生机,并且迅速成长,最终高达一丈,枝叶垂展,恰好将两座坟墓都遮挡其下。
    白衣青年负手而立,目光不再看向孤坟或是桃花,而是转向了桃花林的一侧,远眺而去。
    那个方向,正是镇长叶江明令禁止百姓靠近的——祠堂。
    就在这时,桃花林中又是人影一闪,现出了齐冬日高大的身形。
    “这位阁下,有礼了。”
    齐冬日拱了拱手,先行开口。
    白衣青年却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回应,甚至都不曾转身,目光依旧看向祠堂方向。
    齐冬日微微皱眉,便开始向前走去,口中说道:“阁下十分面生,不知道来此,是为何事?”
    同时他目光转动,落在了那新坟之上,不由得心中一惊。
    不知为何,齐冬日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邓武边死了。第二个念头,竟然是邓武边是死在了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的手下!
    邓武边实力高强,不下于己。若真是如此,恐怕这白衣青年来历不简单了。
    齐冬日继续上前,说道:“阁下因何不回应老夫?”
    说着,伸出手想要抓向白衣青年的肩膀。
    白衣青年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掌推出。
    ‘来的好。’
    齐冬日眼中精光一闪,暗中提劲。
    啪!
    双掌交击,白衣青年纹丝不动,齐冬日却是双眼猛然一凝,忍不住向后退了数步。
    ‘无暇紫府?不,不像。天人感应?不,也不像。金刚不坏?也不像!’
    齐冬日看着白衣青年,眼中难掩震惊。震惊于对方的强横,同时也震惊对方所展露出来的跟脚,竟是完全不同如今的修行三途。
    就在此时,齐冬日心中忽然浮现了几个古怪的念头。
    ‘他没有恶意,不要烦他。’
    齐冬日顿时神色古怪了起来。他的炼神境界,经过这十几年静心教书,早已进入了‘天人感应’的层次,走在了当今武林炼神的顶端,此刻也明悟过来了,对方并非没有回应,而在通过某种秘法,在向自己传递信息。
    一时之间,齐冬日也摸不透对方心思,而且也的确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想了想,决定先暂时旁观,便拱手说道:“是老夫莽撞了,告辞。”
    言罢,转身果断离去。
    白衣青年原地站了一会,忽然举步,向那祠堂走去。
    ………………
    冬日私塾,青子已经开始为孩子们上课,黄二娘一人站在庭院处静静等待。
    忽然,一只信鸽飞来,在高空盘桓。黄二娘面色微变,口中轻声呼哨,那信鸽顿时如同接收到指令一般,落在了黄二娘的肩上。
    ‘我与凌烟阁早已经恩情两清,为何还会传信来此?’
    黄二娘微微皱眉,却还是解下了信鸽腿上缚着的竹筒,取出了其内的信条。
    “四天前,东阳书院沦陷……什么,东阳书院竟然沦陷了?”
    黄二娘读到这里,顿时面色微变。
    恰在此时,齐冬日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内元涌动,你们动上手了?”
    黄二娘一眼便察觉到齐冬日那仍有些奔涌的内元,不由得问道。
    “试探了一招,此人……”
    齐冬日皱了皱眉,饶是他在桃蹊镇这十数年来也算是读了不少典籍,一时间居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便干脆将此事掠过,继续道:“此人暂时不用理会。”
    “是了,看你神情严肃,莫非是老夫离开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齐冬日问道。
    “的确是出事了,而且恐怕还是一件大事。”
    黄二娘抖了抖手上的字条,递给了齐冬日:“你自己看。”
    齐冬日接过一看,顿时面色微变。
    “东阳大书院,竟然沦陷了?”
    齐冬日失声开口,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儒门作为三大圣庭之一,除开如今当做门面的中枢要点经纶谷之外,入世架构便是十二座大书院,九十六座小书院,以及难以数清,不在排名范畴之内的学堂、私塾。
    东阳书院作为仅有的十二大书院之一,其实力的强悍可见一斑。尤其是院长古东阳,这位凭着一己之力,将东阳学堂一举从小小私塾推至大书院地位的人物,其实力、智慧、心性、谋略皆是一时之选,自创‘心传一式’更是被尊为儒门镇教武学之一。
    数十年来镇守南方,护卫一方太平。在部分地区,其名声甚至比上将军府都要响亮。
    若非其性格淡然,早足以出任儒门主事一职了。
    这样的人物,怎可能忽然就被老对手——来自幽冥深渊的深渊一族攻破呢?
    黄二娘沉声道:“这是凌烟阁传来的讯息,以凌烟阁的能为,又是这一种情报,应该不可能出错。”
    “不过上面也说了,之所以深渊一族不曾大举入侵,是因为儒门君首亲自动身前往战场镇压,同时又有恰好经过的泰德谷天下行走出手协助,方才将深渊一族暂时逼退,随后儒门援军赶到,才重新拉起了防线。”
    这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桃蹊镇距离东阳书院并不远,若真是让深渊一族入侵,恐怕这一片桃源之地,也将布满疮痍了。
    “儒门君首……”
    齐冬日目光落在了这四个字上面,神色有些复杂。
    黄二娘道:“防线既然重新拉起,应该不会被再次攻破。主要是信上所推测的,幽冥深渊之内恐怕也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以及……或许有深渊一族的高层,已经趁着之前防线被攻破的机会,成功潜入了。”
    深渊一族,能够通过吞噬人族气血而壮大己身,只此一点,两族便是天然的死敌。
    “潜入!”
    齐冬日目光一闪,想起了桃花林内的白衣青年。
    深渊一族在形体上与人族十分接近,只是会带着比较明显的特征,或是头上生角,或是獠牙外露、兽耳兽尾等等不一而足。
    那白衣青年虽然看上去并无深渊一族的特征,但并不排除通过秘法,又或者这种特征被他掩藏在衣袍之下。
    只是认真想想,齐冬日又觉得不太可能。白衣青年虽然冷峻沉默,但一身气息却透着极致的平和,不似幽冥一族的狂暴。
    黄二娘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桃蹊镇距离东阳书院太近了,不过数百里的距离。如果真有深渊一族之人潜入并且闹事,恐怕这里也将受到波及。她好不容易与外界划清了关系,可以隐姓埋名在这里过安稳日子,不想再继续奔波了。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一名仆人模样的男子规矩地站在门口,说道:“齐先生,镇长令我等传话,最近有流寇在附近逃窜,镇上遇到陌生人要注意一些,若无事情,也请莫要到镇外闲逛。”
    齐冬日与黄二娘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明白或许是镇长也得到消息了。
    齐冬日点了点头,道:“老夫明白。”
    男子退下之后,齐冬日说道:“此事我们暂时不用关注,稍加警惕便是。叶江此人并非表面上那般无为,有他在,应足以保证镇上的安全。”
    “好吧。”
    黄二娘点了点头,忽然笑道:“这样的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管不了这许多。正好我们院子后有一块土地,这两天将它开垦出来,也能种些蔬菜。”
    齐冬日呵呵一笑,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闲话后,黄二娘便告辞离去。
    这时,青子才走了出来。
    “课程讲的如何了?”齐冬日问道。
    “正让他们自己看书。”
    青子应了一句,左右看了看再无他人,忍不住问道:“总……先生,青子不明白,为何先生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收那个沈言为徒?要知道以先生的身份如果放出话要收徒,恐怕就算是天之骄子,也巴不得能够拜师呢。”
    “呵呵,青子啊,你啊,就对这个小子拭目以待吧。”
    齐冬日呵呵一笑,得意地抚着胡须,却不明言,而是关心起了黄停停的情况。
    说起黄停停,青子又忍不住垮下娇俏的脸蛋,无力地说道:“先生,青子看不透您的心思。”
    黄停停……太普通了。在她看来,黄停停根骨天资都十分平凡,即便有齐冬日静心教导,未来的成就至高也不会超过修行的第二个大境界。
    虽说放在世俗之中也不算太差,但着实配不上齐冬日亲传的身份。
    齐冬日反问道:“你可见老夫收过无用的亲传?”
    “这……”
    青子一愣,她虽然只是最近才到桃蹊,但是对于齐冬日的亲传,她却是十分清楚的。除开黄停停与沈言之外的第一位亲传弟子,就是那李青柠了。
    自从齐冬日将李青柠送往经纶谷之后,便展露出了极其可怕的天赋,恐怕距离需要‘入世’修行的日子都不远了。
    她还听说过,君首亲自为其请下了‘儒门七十二器’之一作为护身兵器,甚至还有传言说李青柠已经成为了钦定的‘圣人种子’。
    这么看来的话,齐冬日好像真的没有收过无用的亲传?
    与沈言不同,对于黄停停,齐冬日倒是稍微解释了一番:“黄停停这丫头身上似乎存在某种禁制。不论她真正的资质如何,这种禁制的出现都让她显得不凡。”
    “禁制吗?”
    青子皱了皱眉,以她的眼界格局,倒也能接触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也明白能在他人体内种下的禁制,皆是了不得的大手段。
    齐冬日斜睨了她一眼,说道:“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把过去的事情放下,好好生活吧。”
    说完,齐冬日背负着手走入了房中。
    青子面上闪过了一抹挣扎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