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个头不大嗓门不小。
    程进原本正在内院赏景喝茶，自从和钱掌柜做了亲家，钱掌柜送来不少名贵的墨定。他近日时常拿出来把玩。
    不过新儿媳虽然不错，但是丫鬟的规矩还是差了些，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普通乡野村夫之家。
    “去看看怎么回事？”
    程度陪老爷子喝茶，自从两儿子出了事，他娶妻的喜悦也淡了一些。
    “爹没事，婉儿会去处理，爹您说孝儿和洛儿该怎么办？”
    三天前钱婉儿突然找他说不想让孝儿和洛儿入学读书，他本来当场否决，不想晚上两孩子竟然被人从外面抬了回来，说是落水许久才被救起，即便能醒来，或许也会伤了脑子无法读书。
    明氏不信，亲自去找镇上最好的李大夫，李大夫看过后给了同样的答复。
    明氏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一直守着两儿子谁也不让靠近。两孩子直到今天依旧没醒。
    想到这，程度脸上满是痛苦。他好好的两儿子，本有希望中举的两儿子，如今全没了。
    他爹一开始也是不敢相信，可孩子直到今天依旧没有醒来，他爹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爹刚刚找他就是为了让他和钱婉赶快生个儿子。程度哪有心情，怎么说以前他对两孩子也是真心的，特别是明秀秀发疯一般的样子，他心中难得生出一抹愧疚。他猜测这是钱婉做的，可是当他去找钱婉对质，钱婉却总是哭，说他冤枉了她。
    程度最看不得钱婉流泪，只能把这个秘密压在心底。心里下定决心一定以最大的能力满足明秀秀的要求。
    可惜明秀秀还沉浸在悲伤里。
    外面还在喧闹。程度皱眉，他好似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可是明长生不是已经拿了好处回去了，又来？
    心底积压的怒气好似有了发泄的出口，程度站起身握拳道：“爹，我出去看看，好似是明长生又来了？”
    程进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看在两孩子的份上，这次多给他半袋米，打发了吧。”想必亲家一家已经化为黄土，和钱老爷作对能有什么好处。
    明德盛教出的学生再厉害，难不成还能斗得过钱家，简直痴人说梦。
    还有明秀秀，必须要想办法送走，至于两孩子，好的时候程进自然舍不得，可如今已经是个活死人了，明氏既然想要，让她带走又何妨。
    程度走到外面才发现来的人不仅是明长生，他那岳母和几个小舅子都来了。
    想到自己刚刚娶了平妻，两个孩子又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程度难得有些心虚。
    “岳母，您怎么来了？可是家中缺吃食？”
    江月皱眉，之前她家让明长生来找明秀秀可不是为了讨要吃食的，而是原身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放不下闺女，让明长生把她压箱底的东西送给女儿。
    虽说明长生当初虽然是拿了东西回去，不过明长生说了那是他受伤后得到的赔偿，也怪她当时没有细问。
    要是早知道闺女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她早来了。还是她自己太心虚了，刚占了人家的身体，压根不敢多问和原身相关的事情。
    江月知错就改，她冷着脸道：“秀秀呢？”
    程度尴尬，“秀秀在后院休息呢，要不您先去堂屋坐会，我让人去叫她？”
    江月道：“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
    程度哪里敢让她去看，看了俩孩子的事情不就暴露了，以他对岳母的了解，钱婉肯定要被她挠脸，到时候钱婉要是一气之下去找岳丈告状，那该如何是好。
    程度忙道：“娘，我去叫就行，您先等等。我娘也在后院呢？”
    江月挑眉？按照记忆她和程度的老娘不是很合得来，甚至可以说原身特别讨厌李招娣。原因无他，两家刚做亲的时候，李招娣特别看不上原身，不过她对明德望还是很客气的，毕竟明德望长了 一张还算不错的脸，比起程进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梁子就此结下。为了明秀秀，但凡李招娣在的地方，原身一般是不会去的。
    现在程度搬出李招娣，看样子是不想让她去后院。
    可惜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等问过女儿的意思，她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行，把秀秀叫来，还有两孩子，这么久没见了，也叫来让我见见。”
    程度低头道了一声“好，”等会一定要和明秀秀通气，相信为了老人家的健康，秀秀应该会帮忙隐瞒。
    明秀秀在房内绣花，两孩子躺在床上时不时小声交谈几句。
    程洛道：“弟弟，现在看清了吧，这么多天了，祖父除了一开始来瞧过咱们，后来可有来看过？他看中的不是我们，而是会读书的我们。如今我们“傻”了，对他没用了，说放弃就放弃。”
    原本程洛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他娘说了，只要他们演一天的戏，只要他爹和祖父祖母第二日还愿意过来看望他们，他们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依旧还是之前会读书的好孩子。
    可惜，程洛失望了。
    第一日他娘给他们喂了让人昏睡的药。药效不大最多也就一天。
    可他没想到一天足以让他看清家里人的真面目。
    但凡他爹他爷第二日愿意过来，他们一定会发现自己和弟弟已经清醒。
    可惜他们没有，在问过大夫他们很难苏醒后，他和弟弟被放弃了。这么些天，只有他爹偶尔会在门外询问他娘，他们是否醒来，一旦他娘说没醒，他爹很快就走。从未想过进来看看他们。
    他娘说那是因为他爹心虚，他以为他们是钱姨娘下的毒手，可即便如此，钱姨娘依旧被娶进门，不仅如此，还是平妻之位。
    陈孝这几日一直沉默不语。程洛知道弟弟向来心思重，但没想到心思这般重。不论他说什么，弟弟总是不回答他的话。
    明秀秀“嘘”了一声。
    程洛立马闭眼躺下。
    屋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听了好几天，程洛知道他爹来了、
    程度在屋外踌躇好久，终于敲响屋门。
    屋内门窗紧锁，明秀秀并没有听清刚刚丫头鬼叫什么，还以为又是钱婉作怪。
    程度道：“秀秀，你出来一趟。我有事和你谈。”
    明秀秀冷哼：“不必了，我说过不认你娶平妻之事，除非你我和离，两孩子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