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承认乔寅的话,可现在楚伯承的处境确实危险。
只有几张桌子遮挡着枪林弹雨,楚伯承身边的人寥寥无几,还有一个关键时刻添乱的沈玥。
沈玥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出现,飞速躲在楚伯承身后,害怕地尖叫。
非但一点儿忙帮不上,还让楚伯承分神,险些中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姜止没搭理乔寅,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望向楼梯口。
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分成左右两侧。
楚伯承带人躲在靠左边的楼梯迎击刺客,所以枪火都集中在靠左的位置。
而右边死了不少卫兵,很多枪械都丢在地上。
如果能把那些枪交给楚伯承,即便无法打退刺客,也能多争取一些时间保命等支援。
没有犹豫,姜止抬脚,欲要下楼。
乔寅下意识抓住她胳膊,“你去做什么?”
这么严峻的形势,姜止很焦躁,说话也没有太客气,“如果乔先生没有出手救人的打算,那就别拦我。”
“你要下去救人?”乔寅眉头微挑,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姜止推开他的手,屏住呼吸,偷偷从右侧楼梯下去。
刺客都在专注对付楚伯承,偶尔有流弹擦过她脸颊。
她害怕,怕死,但也怕楚伯承出事。
姜止没法眼睁睁看着楚伯承送命,她必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冒着生命危险,姜止迅速捡起地上的几把枪,向楚伯承的方向飞跃而去。
她没看到,这一幕落在乔寅眼中,是如何令人心动的画面。
身穿素色旗袍的女人,漂亮白皙的脸蛋,挂着孤注一掷的坚决,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奔跑。
肉眼难以捕捉的子弹,擦过她的衣服,她却毫无惧色。
风吹起她上身的流苏,拂过她的脸蛋,在这惊心动魄的场景下,她像是沙漠中的一朵艳红的玫瑰,惹眼,火热,牵引人的目光。
乔寅深邃的视线跟随着姜止,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时,姜止已经跑到了楚伯承的身边。
她没丢命,但是受了伤,肩膀的血顺着胳膊淌到腕子、指尖,滴落在地上。
把枪扔到楚伯承面前,姜止唇色发白,捂着胳膊道:“阿哥,枪!”
楚伯承没想到姜止竟然会来,他愣了片刻,突然脸色铁青,发怒道:“你不要命了!”
姜止躲在他身后,委屈得眼眶发红,“你骂我,能不能等活命之后再说。”
胸口剧烈起伏了下,楚伯承勉强压下脾气,冰凉的掌心扯住姜止腕子,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躲好。”
有姜止送来的枪,楚伯承能争取到的时间更多了。
刺客察觉到,狗急跳墙,突然拎起刺刀,一窝蜂不要命冲过来。
楚伯承紧紧护着姜止。
沈玥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害怕之余,她盯着楚伯承攥着姜止腕子的那只手,嫉妒得近乎发狂。
终于,支援及时赶到。
刺客被赶尽杀绝,只留下几个活口,带回监牢审讯。
楚伯承和姜止一起被送往医院。
姜止胳膊被流弹擦伤,路上,楚伯承就撕开了她袖子,给她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他顾不得自己胳膊上的枪伤,颤着手点了根烟。
平静下来后,他把姜止抱到自己腿上,“姜止,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事,你把我的话,往脑子里记。”
楚伯承脸色不太好看。
姜止不敢吭声,也没挣扎,任由他搂着。
他将烟按灭,一脸严肃道:“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先逃命。”
“我...”姜止还想狡辩。
楚伯承狠狠掐住她后颈,凌厉逼视着她,“你有几条命能让你像今天一样,在数不清的枪口面前乱跑。”
姜止鼻尖发酸,“我没乱跑,我只是想给你送枪。”
“我用得着你给我送?”楚伯承火气仍不减,“我要你在二楼好好待着,你是嫌命长吗?”
姜止牙齿陷入唇瓣,忍了好久,才勉强没哭,她声音发颤,“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送枪,图什么?还不是怕你死掉。你现在凭什么骂我?”
楚伯承用力把她拉近几分,“我只想让你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你自己的命最重要,懂不懂?”
“懂,下次你要死,我也不救你。你爱死不死,跟我无关。”
姜止说完这句话,车厢前面传来一阵突兀短促的笑声。
楚伯承眼皮微掀,抬脚踹副驾。
胡副官捂着嘴,声音模糊,“不好意思,少帅,我嗓子痒了一下。”
“对,我也嗓子痒,呵呵。”司机用力咳嗽两声,特别假。
姜止没笑脸,眼眶仍是红的。
楚伯承摸了摸她脸蛋,“委屈了?”
“我没什么可委屈的。”姜止别过头。
楚伯承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了吻她唇角,“我不用你救我,如果我真死了,不要求你怎样,在我坟前哭两声就行。”
“我不哭。”
“阿哥都死了,都不哭,这么狠心?”楚伯承逗她。
姜止推开他的脸,“你算哪门子阿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阿哥。”
楚伯承没生气,反而闷笑。
他笑骂姜止是没良心的东西。
姜止不想搭理他,从他身上蹭下来,缩在门边望着窗外。
不一会儿,到了医院。
楚伯承先陪着姜止去处理了伤口。
姜止问沈玥的情况。
在旁边候着的胡副官说:“沈小姐受了不小惊吓,被送回了沈公馆。”
说话的工夫,姜止的伤已经处理好。
她又陪着楚伯承去看伤。
楚伯承的伤口要比她严重多了,手臂里还有子弹。
从和平饭店到医院这段路,他举止正常,一点儿都不像受重伤的模样。
以致于姜止看到他外翻的皮肉时,脸色都忍不住白了。
胡副官道:“以前少帅受过的伤,可比这严重多了,一声都不吭。”
姜止沉默片刻,“他身上确实很多伤。”
说完,她反应过来这话有些太不妥,耳根微微发热。
胡副官倒没觉得奇怪,楚伯承和姜止的那些事,他这个心腹门儿清。
他语气如常道:“少帅身上的伤,不少都是以前打仗留下来的。”
姜止离开督军府的那几年,楚伯承在外参军打仗,日子过得很苦,九死一生。
如今楚家的基业,有楚伯承一半的功劳。
他身上的伤,是他荣誉的勋章。
姜止想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沉默了很久。
医生安排楚伯承住院。
姜止暂时留在这里,照顾楚伯承。
楚伯承诧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乖。
她没说话,只是专注给他喂水,擦手。
楚伯承让她把他衣服解了,给他擦擦上身。
姜止不肯。
她多少要顾忌些,这么引人误会的事情,她不干。
楚伯承不满。
两人拉扯之际,楚督军突然推门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