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锦带着翰星娱乐的法务部负责人张律师来到了京海嘉园。
    刘玉凤做了一大桌的菜，不过大家吃得都不多，连苏钰泽也没有往日那么好的胃口。
    吃完饭，刘玉凤收拾厨房，其他人都聚在客厅，苏钰泽也知道大人有正经事要谈，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比上课还坐得板正，听得认真。
    “蓝主持，这件事实在是抱歉，源头在我们。”
    顾维锦先是给大家讲了一下这事的始末。
    偷拍的人确实是个狗仔，但拍到蓝佳和顾维锦属于误打误撞。
    那天，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拍摄棚里面，一位年轻明星剪指甲不小心，流了点血，要去医院紧急处理。消息放出来后，狗仔自然行动起来，花大钱给自己随便挂了个号，便来到休息厅等待。狗仔是资深八卦人士，认出了顾维锦，知道他和女星江虞的那段绯闻，自然不会放过偷拍的机会。
    本以为是顾维锦和江虞在医院约会，没想到女子竟然是蓝佳，思虑一番，觉得这更有话题度，便将照片发了出来，大肆脑补编撰一番。
    这是公司那边查到的线索。
    “现在连苏教授也被人肉出来，请你们放心，我们绝不放过那些造谣的人。”
    苏庭西这边可没有那么快，程序已经开始运行，但是要面对的平台很多、数据量大。
    “诶，平台撤了！”苏晓念一边参与一边在手机上刷消息，还把姚尧所有骂人的话挨个点赞。
    忽然看到平台的热搜上所有相关词条全部没了，而且一些过激言论已经被删除，再搜索也是空白。
    持续了几个小时的风暴瞬间偃旗息鼓！
    蓝佳最是清楚这背后发生了什么，电视台和京海大学都不是普通单位，网上的舆情波及到了单位员工，连带着自身也被人当成了靶子。
    自然会有人出手。
    但她知道，面上的大火是被熄灭了，但小火星还有很多。
    因为，这种待遇普通人无法享受到，会激起部分人的逆反心理，他们会用暗语继续传播和讨论，以此来反抗他们认为的霸权和特权。
    顾维锦继续解释他和江虞之间的关系：“江虞是翰星娱乐的艺人，那时候刚签下她，我带她参加了圈内的活动，就被人炒了cp，那时候我为团团的事情忙。根本没工夫管。”
    “有人说团团是你俩的孩子？”苏晓念插嘴道，这个她在医院听同事提到的时候就搜过，团团正好也姓江，很难不让人怀疑。
    顾维锦苦笑，“张律师，你说吧。”
    他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还不满三十岁就打造了自己的娱乐帝国，现在的直播带货也是行业领头羊，虽然他自嘲在京海市根本排不上号，但没有人能否认他的成就。
    当下的这个风波如果不是伤害到江团团和蓝佳，他是根本不会亲自处理的，也许根本都不会处理，他太了解圈内的那一套了。
    张律师正了正色，清清嗓子，“顾总和江虞只是老板和艺人的关系。顾总的女儿实际上不是他的女儿。”
    顾维锦的苦笑仿佛凝结在了空气中，张律师严肃的神情让整个氛围都变得沉重起来。当那惊人的消息被说出，房间里的气压仿佛骤然降低，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钰泽不由得往蓝佳怀里钻了钻。他那充满疑惑的小脑瓜努力地思索着。团团明明叫顾叔叔 “爸爸”，怎么突然就不是他的女儿了呢？他还记得顾叔叔说过他们长得很像。
    露营时候认识团团妹妹的时候，她就说爸爸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说“爸爸坏坏”，难道这个顾叔叔……
    他又忍不住看向顾维锦，不是个坏爸爸呢，他很确定。
    苏钰泽的小小世界，一时竟然有些混乱。
    张律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团团的妈妈是顾总妹妹，爸爸姓江，是一名警察，和平年代最危险的警种。”他的声音透着悲愤，“顾总妹妹在孩子出生不久也抑郁而终。”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妈妈，那是什么？”孩子清亮的嗓音响起。
    “缉毒警察。”
    顾维锦是团团的舅舅，他把团团当作自己的女儿未婚当起了爸爸。
    “妈妈，团团妹妹没有妈妈吗？”
    苏钰泽感觉到很难过，每个小朋友都有妈妈，小蝌蚪还会找妈妈呢，团团妹妹能上哪找个妈妈呢？
    “团团妹妹有妈妈。”
    “她妈妈是不是去天上了？”
    “嗯。”
    房间安静得出奇，落针可闻。
    说什么都是苍白的，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顾维锦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抬眸看向苏晓念，恰好苏晓念也看了过来，视线交错又毫无波澜地分开，“我给女儿取名为团团，寓意团圆和幸福，虽然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了，但她和其他孩子一样的幸福美满。”
    看气氛更加压抑，顾维锦轻笑了一声，“没事，团团很乖，她是英雄的女儿，等她成年，我会把真相告诉她。”
    团团的爸爸妈妈都只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刘玉凤听得直抹泪，用了一个最朴实无华的词来称赞顾维锦：“顾总，你真是个好人！”
    起身去厨房洗了樱桃出来让大家吃。
    刘玉凤刚吃了一个，忽地“哎呀”一声，却见她又急急忙忙去自己衣服兜里翻出了一张小票。
    “妈，你怎么了？”
    刘玉凤没有回答女儿，戴上老花镜，将小票看了又看，大家都被她搞糊涂了。
    “妈，什么事？”苏庭西也忍不住问道。
    “我今天买的樱桃，小姑娘看错了给我按圣女果算的，这价钱差好大一截呢，小孩会不会被开除？”
    “水果店九点关门，我现在赶紧把钱给他们送过去，要不——”
    “妈，你赶紧去吧”，最先反应过来的蓝佳起了身，拿过刘玉凤的外套帮她套上，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今天不把这事解决了，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刘玉凤挤出一个笑容，这件小事就算解决了，她也睡不着觉，不过这话她不能说。
    “奶奶，我和你一起去。”苏钰泽二话不说就套上了棉袄，小嘴里还念念叨叨，“奶奶年纪大了，外面冷天又黑，我牵着你走……”
    看着走出门的祖孙二人，顾维锦微微一愣，旁边的张律师也有些错愕。
    这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啊？
    自身正处于风暴之中，却坚持着自己善良的本性和美好的品行。
    怪不得在营地上苏钰泽会对陌生的团团释放出那么大的善意。
    “苏教授，蓝主持，我们继续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