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矫情起来是很莫名其妙的。
    保留着人性的云烨也不例外。
    云霄宝殿里的天帝觉得天官应该唱些怀念自己的曲子，他不唱，就要逼着他唱。
    诸天万界中琉华星域里的云烨，觉得舒阳记不起自己长安君子的称号，应该惩罚。
    于是，本尊和化身的思想同步……
    通天峰上爆红的丁扬在三五日后终于也迎来了他要经历的一幕。
    “陪寝？”
    丁扬闻言眉头紧皱，毅然决然地拂袖拒绝：“不可能！丁某绝不做那种事！”
    “公子何必生气呢？不妨听听是哪位贵客提的要求，再决定不迟。”
    负责侍奉丁扬的明艳少女唤作凝香，她对丁扬的态度很是玩味，因为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年轻。
    “无论是谁，我不会改变主意，当初签定了来这里献艺，就只是献艺，陪寝之事绝无可能。”
    丁扬义正言辞的拒绝，只换来凝香一笑，行礼退下。
    她在通天峰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人，什么样的没见过？
    比丁扬性子烈的多的是。
    能撑的了多久呢？
    就算他曾经是那位神官的庙祝，那也是过去式了。
    更何况是他主动进通天峰的，别人又没逼他。
    进了通天峰还想要清白，真是做梦！
    “怎么？他不愿意？”
    管事喝着茶，对这种局面丝毫不意外，包括贵客的侍从，也没有半分恼怒的样子。
    新来的一次就约到，未免显得太廉价。
    哪怕丁扬同意，凝香这些人也会想办法推推，多捞着些好处才行。
    “不愿意，还说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改变主意，除了献艺，一切免谈。”
    凝香略微弯了弯腰，回了丁扬的意思。
    “无妨，这是我家主人送他的礼物，他若有别的词曲，也可唱来听听，有他的表演记得提前告知留座。”
    来请人的侍从极为大方，原本用来买丁扬初夜的宝物拿出来了就没再收回去，直接送了。
    说完起身便走，只留下凝香和管事看着桌上那堆东西心头火热。
    眼红归眼红，他们是不敢全部截留的。
    这位贵客对丁扬颇为上心，是一定会得手的。
    若见了面丁扬给说漏了，那位贵客一句话，他们俩的命就没了。
    为这些东西丢掉性命是小，死之前受极刑那才叫苦，而且据说上头还有手段，可以往他们身上加业障，让他们来世也凄惨无比。
    丁扬看到送进来的礼物和礼单时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从他第一天演出，看到那些打赏的灵石宝物如小山般被狠狠震惊过后，他便对后续的礼物免疫了。
    并不是他淡泊名利，而是他怕自己承受不起诱惑，求神明把他的欲望给压制了。
    舒阳不会这个，但云烨会。
    所以丁扬能以凡人之躯，横眉冷对各种诱惑。
    转眼间，初夏已至。
    丁扬在通天峰已经待了几个月，合约将尽。
    但他的名声却更加火爆了。
    可却无人能成入幕之宾。
    如此种种，倒叫通天峰上主事的罗汉不敢擅专，只好焚香禀告尊佛。
    欢喜佛在天宫中有尊位，却不曾像其他大能一样，去诸天寻宝。
    一来他法力高深，宝物繁多，即便天道变革夺仙佛根基，他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一时半会儿不必担心寿数。
    二来，有通天峰这类存在，他只需要在诸天中复制这样的地方，各种宝物和修炼资源就会源源不断送上门。
    所以他只专心修炼，派手下人做生意就好，不必去打生打死。
    这日闻得下方求告，他伸手掐算了一番，没算出这丁扬背后还有什么暗手，只有舒阳这边，他却不敢深算，怕惊到对方，把丁扬要走。
    如今丁扬在通天峰，可谓炙手可热。
    不能有所闪失。
    欢喜佛望着面前不断变幻的香火烟气，沉思半晌，嘴唇微动，无声地对下方传信。
    通天峰的罗汉拜伏于地，听到耳边余音，再度叩首，起身离去。
    是时候上手段了！
    ——————
    舒阳在通天峰的算计并不是无的放矢。
    随着天帝庙的兴起，人口拐卖越发艰难了。
    通天峰下线之一的丐帮，它的拐卖业务受到致命打击。
    一时间，许多手脚健全的丐帮弟子，不声不响离开了丐帮，找地方谋生路去了。
    现在能干活的地方太多了。
    实在不行跟官府的车队去江南，那里空城多，人人都有地分。
    就是得身子骨壮实，以免死在半路上。
    “帮主，咱们买卖信息这方面也做不下去了。”
    米长老摸着花白的胡须，忧心忡忡地上报。
    因为人手少，丐帮不再是天下第一大帮，消息渠道也崩了。
    现在丐帮连大点的江湖门派都不如了。
    “祖师爷曾有遗训，言说，天下大兴，丐帮便会势弱，但不会绝迹，因为总有些脏活给我们做。
    但天帝庙……却是把这些脏活也给堵死了，丐帮……危矣……”
    丐帮帮主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但在坐的都知道，他这是吃了赏下来的丹药，才能保持气血不衰减。
    他的年纪也跟米长老一样，不小了。
    厅里一众乞丐头子听到帮主长吁短叹，互相看了各自表情，也都继续保持沉默。
    天底下并不是没有乞丐了，只是没有丐帮的乞丐了。
    人家都是自己讨饭自己吃，不会再给丐帮上供，更不会干打探消息拐卖人口之类的活。
    “帮主，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米长老见厅内无人说话，索性主动开口把那件事挑明。
    “老米有什么好法子不当直说，能给帮里弟兄找条生路，自是再好不过。”
    “对啊，这里都是自家弟兄，老米就别文邹邹的了。”
    米长老看了看开口挺自己的人，心里有数，见帮主林大有朝自己看来，也是询问的意思，他便不再犹豫。
    说白了，丐帮如今面临的是转型问题。
    以前的业务走不动，就得换业务干。
    “帮主，咱们名下如今还有多少弟兄？”
    “四五十万吧，能指挥的动的，还要打个对半。”
    林大有不假思索地说了个数。
    这是丐帮大萧条的数量，之前巅峰时足有上亿，还不包括许多自称是丐帮弟子的乞丐。
    加上那些，丐帮弟子还要两倍。
    不过他不敢弄那么多人，怕朝廷杀他。
    “嗯，这也不少了，只是如今消息渠道不灵通，弟兄们没了生路，怕维持不久，所以当务之急，是另谋生路，我觉得天帝庙就是个不错的生路。”
    米长老说起天帝庙，眼睛悄悄在四周观察着。
    暗暗提气，提防着有人对他动手。
    林大有听了老米的话，瞳孔一缩，复又笑道：“投靠他？咱们底下的弟兄我不说大家也知道，那是下不了苦力气的，也受不了拘束，如何投靠他谋生？”
    他说的倒是实话，能丢下脸面干这行的，哪有老老实实干活的。
    “却也不必下苦力气，只是传话罢了，咱们这个活，不赚什么钱，却有些风险，以往都是给贵人干，如今何不给天帝庙干呢？”
    米长老摇头否定了帮主说的下苦力气，众人听到传话，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
    天帝庙初立，根基不稳，需要人帮忙宣传说好话。
    他们做这个也行啊！
    起码抱上这棵大树平安落地，不担心别人来寻仇。
    他们如今并不缺钱，还抱成团不肯散，就是怕落单被寻仇。
    “老米说的有道理啊！”
    “不错，我曾经和天帝庙的天官打过交道，他确实对我们做那些勾当很厌恶，但现在我们不做那个了，转而帮天帝摇旗呐喊，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们。”
    曾经被吓出一身冷汗的长老也开口赞同。
    林大有看着帮里这群老兄弟，心里不禁发寒。
    他是通天峰的人，底下这些长老也各有背景瓜葛，但却统一选择要投天帝庙……
    “难道你们……”
    没有被下禁制吗？
    林大有这话不敢明说，一众长老都明白了。
    “帮主不必惊慌，只要拜过天帝，百无禁忌！”
    米长老笑着安慰道。
    天空中，贾演贾源两兄弟看着丐帮归服，各自抚掌轻笑。
    昔日的荣宁二公，能在李唐手里讨得国公封赏，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便是上了天宫也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