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初期走向鼎盛之时,总会出现很多名臣良将,在史书上留下属于他们的璀璨篇章。
到了中后期则会出现各种各样臭名昭着的贪官污吏,用来衬托可悲的“忠臣”。
大唐刚完成国道建设,正处于国运上升期,所以李二对左思远公器私用谈不上忌惮,反而一直在关注启蒙堂。
“回陛下,罢免国道总管的旨意已经发出去了,潞国公领了新旨,据说要坐火车去上任。”
传完旨的内侍躬身回禀着,声音不高也不低。
李二放下手里的几本开蒙书籍,还是想不通翠微山目的何在。
挥退内侍,他抬头看向长孙无忌,自己这位大舅哥。
“你说,他们每年有近四成大唐赋税收入,此事可当真?”
“确实如此,翠微山的生意做的很大,尤其是国道上的投入降低之后,膨胀速度惊人。
衣食住行民间百业,几乎都有涉猎,若非盐铁和一些矿物是朝廷专营,只怕他们就要包揽所有行业了。”
长孙无忌眼色深沉,对翠微山这座庞然大物充满担忧。
其实年前秦川几人给舒阳汇报工作时没有隐瞒,翠微山确实只有大唐国库收入的四分之一还要少点,但架不住大唐的赋税无法足额全收。
再加上长孙无忌为了引起皇帝重视,虚添一些。
所以上报到李二这边时,就有了翠微山收入堪比国库年入四成这种数据。
果然,李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很清楚翠微山的货物有多吸引人。
皇城里的采办都在跟翠微山拿货,他的皇宫到处都是翠微商会的东西。
“可他没有土地,而且……左思远上书提立商税,等于是要主动给大唐交钱。”
李二把桌上的信件递给了长孙无忌,后者看完之后一阵沉默。
“仅仅这点税,不足以保平安吧?”
十税一,并不能满足长孙无忌的胃口。
“不能再多了,天下不止他一家行商,若收重税,民间织鞋贩履之辈如何活命?”
李二想的更加长远些,有翠微商会带头交税,他可以着手把各个世家的商税也收上来,对大唐的国力提升,是难以估量的。
而那时,翠微商会占国库收入的数目,就会降到二,或者一。
这是他能接受的底线。
毕竟巨富名下通常有大量土地,可以自产自足,并且通过商业行为掠夺其他不属于他地盘的财富,日积月累下,就有了富可敌国资本。
但翠微山只帮助百姓改农具,育新种,对他们的地没有任何兴趣。
也就是说翠微商会是无根浮萍,只要大唐想搞他,把土地出产的原料一控制,翠微商会就会遭受重创。
有这种把柄在,李二不担心翠微山太肥。
他担心的是名望问题。
长孙无忌半天没回话,李二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却见他面色古怪,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只收他一家的税吧?”
联想到刚刚十税一不够,李二瞬间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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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盘算着收税,应江府的贾家也在想办法搞钱。
大观园的建造接近尾声,但光有园子不行,还得有软装修啊。
例如各处的桌椅,古玩摆设,窗纱幔帐,等等。
这一系列东西算下来,不比修整这园子便宜。
但是钱已经花完了……
贾府里的两个老爷,加上大房的嫡子贾琏,两人坐着,一人站着,各自发愁。
“从林家借来一百万两银子,再加上咱们自己家里筹备的一些,足足一百八十万两,怎么到现在还有了短缺?”
贾政不理俗务,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甩手掌柜。
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这笔账全算在二房头上,他可背不了这么大的锅。
“所有账目都在这儿了……”
贾琏毕恭毕敬垂手而立,言下之意就是每笔开销都有正经眉目。
贾赦脸色铁青,冷哼一声,闭目养神。
无奈的贾政只能起身去书桌旁看账本。
好在都是总账,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飞禽走兽,全都有价可查。
七七八八一算,发觉不太对得上。
又见旁边儿有张纸,写着府里开支和送进宫里的银子,两下一合,贾政不禁暗暗倒吸冷气。
只觉得这盛夏的炎热全消,冷得很。
宫里的元春前前后后拿了五十万两……
皇城开销大,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元春这开销未免太大了。
“娘娘要用,多半是为了家里,凭她自己是花不了这么多的。”
沉吟许久,贾政还是为大女儿开口了。
他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的,王子腾,贾雨村作为荣宁二府的代言人,能升这么快,若说完全没有元春的助力,是不可能的。
太上皇那边的供奉,新皇身边的元妃,都是吞金兽啊!
“哦,那这几万两的亏空去哪找?总不能还找妹夫借吧?若继续典当家业,明年还揭得开锅吗?”
贾赦心中不快,说话也十分不客气。
他是承爵的嫡长,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他的,现下盖个园子几乎把家里掏空了,还欠下外债。
等将来母亲去世,二房拍拍屁股走了,去抱元妃的大腿,他剩下什么?
“兄长息怒,此事还是找母亲做主为好,眼下戏台子已经搭了大半,总不能半途而废。”
贾政也明白大哥气什么,但他不敢开口把这笔债给认了。
不然以后真让他还,他上哪儿找银子还去?
无奈何,三人带着账本儿,一路去了贾母院子。
贾母院子里林黛玉正陪着外祖母说话,一老一小亲热的很,忽然听见外面通传,说两位舅舅和琏二哥来了,她就起身告退。
贾母有心留她,想到王熙凤提前来通过的话,眼皮子一跳,便不再留了。
不过黛玉人走了,耳朵却好使。
在正房旁边的碧纱橱里略微运功,就把舅舅和外祖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不听还好,听了之后直翻白眼。
一年左右的功夫,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花完了……
差不多一天五千两……
最主要是这一百八十万里面,有一百万两是她家的。
而且听两个舅舅的意思,府里开支都快负担不起了。
这还钱恐怕更是遥遥无期。
“这要是几万两,就当孝敬外祖母了也无妨,一百万两的话……不行,我得给父亲传个话,省得他抹不开面子再借。”
打定主意后,林黛玉找了纸笔,书信一封,寄往淮州。
倒不是她白眼儿狼,只占便宜不吃亏,她虽吃住在贾府,但父亲每季度都是有送节礼过来的。
节礼的价值远超平日来往,算是变相交了生活费,贾母推辞不得,也就收了。
然后都用在林黛玉身上。
可林黛玉一个孩子,到底是用不完的。
正房里,贾母沉着许久没有言语。
她知道这些钱去哪了。
盖园子花不了这么多,元春也用不了这么多。
国道都修完了,宫里早就不缺钱了。
“去把你们的夫人请来,我有话问她们。”
贾母舍不下脸跟外人开口,也不想动自己的体己,只能当一回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