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站在康熙身后,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说完全帮助沐家洗脱嫌疑,至少不会让皇帝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沐家身上。
毕竟江湖中反叛势力可不少,谁都有可能是背后主使,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沐王府的人所为,那么谁都脱不了嫌疑。
只要沐王府的人不作死再进宫刺杀,应该不会被查出真相。
沐王府满门英烈,在当年抗满战争中,嫡系子弟几乎皆战死沙场,李长歌还遥记得几年前陪着康熙一起读书时,翻看到沐国公府和清兵在边关誓死抵抗,上面所描述惨烈,不是一两句可以说清的,着实让人敬佩。
要不是同样镇守云南的大明总兵吴三桂突然投敌,清兵也没那么容易入关,至少要多死伤好几万的精兵才行。
李长歌虽不在乎谁当皇帝,但对沐老英雄还是非常敬佩的,加上小郡主已经是自己人了,沐家也算是自家亲戚,顺手帮一帮还是可以的。
李长歌属于典型的帮亲不帮理,护犊子的很。
康熙转身坐到龙椅上,越想越觉得李长歌的怀疑不无道理,心头发沉,思绪杂乱。
他反复思考着李长歌说的话,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而这一切都源于他的经验不足和对江湖的陌生。
康熙自小生活在深宫,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虽然年纪轻轻就登上皇位,但真正掌握权力的时间并不长,手中可用的力量匮乏。
他所接触到的人和事大多局限于宫廷之中,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他获取信息的途径大多数都是从书里或是奏折里了解天下事。
这些往往只是陈述着表面的情况,无法深入了解。
如今,江山尚未完全稳定,汉人居多,反叛势力数量繁多且错综复杂,非短时间可以解决,有时候康熙都觉得自己四面皆敌,常常为此忧心。
行刺这件事表面看上去极为简单,直指沐王府,却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反贼势力参与。
康熙不可能看着祖宗基业葬送在自己手上,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多地探子和情报。
人才,是他如今最需要的。
前朝的锦衣卫就是很好的参考对象,监察天下,笼络天下英才,只有手上有足够忠心的人才,他才能做出更好的布局,一一拔除那些反叛势力,彻底掌握天下。
行刺这件事还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反贼势力参与,康熙一时想不明白,暂时压下,多派些探子四处查探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理清思绪,康熙心中豁然开朗,原本有些疲惫的神色瞬间变得神采奕奕,他抬头看向李长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庆幸自己身边有小桂子在身旁,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小桂子帮他解决了许多大麻烦,真是自己的福将啊!
康熙心中感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小桂子,这次多亏了你机灵,要不然我恐怕会被幕后之人蒙蔽了去。”
听到康熙的夸奖,李长歌笑了笑,心里嘀咕,要是你知道我在忽悠你,恐怕不砍我脑袋,也得重罚我吧。
李长歌谦虚地笑道:“皇上过奖了,这次是我运气好,碰巧让我发觉其中的蹊跷,如果皇上要是早知道其中曲折,肯定能比我更早察觉那些蹊跷的地方。”
康熙点头认同李长歌的话,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是啊,说到底,终究还是我们的情报渠道太过片面,才会在这件事情上吃了信息不足的暗亏。”
“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网,迫在眉睫啊!”
李长歌笑而不语,这件事康熙明显心中已经有数,不需要他多言,旋即便向他告退,得到许可后,他去往上书房外的侍卫房,向御前侍卫多隆说道:“多总管,皇上吩咐,昨晚众侍卫护驾有功,钦赐白银五万两。”
“卑职多隆,谢皇上恩赏!”
这么多银子,就算分下去,自己也能拿到大头,多隆大喜,忙跪地叩谢皇恩。
李长歌笑着将多隆拉起来,把厚厚一沓银票放在多隆手上,嘱咐道:“皇上吩咐过,这五万两银子,你们自行分派,但杀贼有功的,奋勇杀敌而受伤的,不幸战死的都要多分一些,要是有人敢从中贪墨必然严惩不贷!”
多隆心领神会,起身连道:“卑职一定会让侍卫兄弟们都拿到该有的那一份,监管每一笔银子的去向。”
李长歌点点头,该说的他都说了,具体如何不是他该插手的,只希望那些受伤和死去的人可以多拿点银子,不管是补贴家用或者安抚他们的悲痛。
“桂公公,这算是我们众侍卫的一番心意,请公公赏收。”
多隆抽出一万两银票递到李长歌身前,低声笑语。
见状,李长歌板着脸,将银子推回去,正色道:“多总管,你这就不对了,我小桂子生平最敬佩那些武功高强,英勇无畏的朋友,这五万两银子,皇上倘若是赏给文官,我不分他个一万也得八千,但这是赏给多总管和众侍卫们的,那我便一分一毫都是不能要的。”
“我把你当好朋友,你也得当我好朋友才是啊。”
言辞恳切的一番话,让多隆心中感慨万千,不愧是皇上的心腹,这境界非常人可及也,要多向他学习学习,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他恭维道:“难怪侍卫兄弟们都说,宫里这许多有职司的公公们,桂公公年纪最小,却最够朋友,果然名不虚传。”
李长歌谦虚地摇摇头,身上穿着太监服也掩盖不了身上优雅高贵的气质,长期跟康熙在一起,吃穿无一不精致,常年熏陶下也得了几分精髓,严肃起来还挺唬人的。
不说比得上康熙天生贵胄,但也不比京中贵族子弟差,甚至气质更出众。
李长歌心想,现在刚好在侍卫房,免得一会儿再跑一趟,顺便把答应方怡的事情给办了。
想罢,李长歌低声向多隆说道:“多总管,有一件事还需麻烦你帮忙,查查昨晚擒拿的反贼之中,是否有一个叫做刘一舟的,倘若真有这个人,便可着落在他身上,查明反贼的来龙去脉。”
要是真能查明反贼来历,可是大功一件,多隆忙应下来,“是,是!反贼们肯定都是用了假名,我这就去查,仔细的查。”
着急立功的多隆点了几个人向李长歌拱手告退,领着他们匆匆忙忙地去往天牢。
事情都办妥了,时间已经快过午时了,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李长歌快步往回走。
李长歌回到住处,刚到门口,便见到尚膳房的一名小太监在门口等候,那小太监见到他赶忙迎上来,恭敬低声道:“桂公公,那个钱老板送了一口猪来,叫做什么‘茯苓花雕猪’,说是孝敬公公的,正在尚膳房中候着。”
天地会的人又来找自己,李长歌感觉脑袋有点疼,但人来都来了,他还是青木堂香主,不能不见,随即脚步一转去往尚膳房。
刚进门,便一眼看见尖嘴猴腮的钱老本。
钱老本卑躬屈膝走到李长歌跟前,将一个小人物演绎的出神入化,讨好的笑容挂着脸上。
“哈哈,小的见过桂公公,小人这口‘茯苓花雕猪’营养丰富,培育艰难,当是大补非凡,桂公公吃了之后,保管你神清气爽,满脸红光。”
“噢?是吗?”
李长歌狐疑地看了一眼杀好并处理干净的死猪,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玄机。
这时,钱老本趁机靠过来,抓住李长歌的手,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东西。
“公公你放一百个心,这头茯苓花雕猪,日日用花雕酒、茯苓等药材喂养,吃着最是强身健体,滋补养颜,肉质鲜美,非常适合公公你啊。”
李长歌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把手缩在袖子里,紧握手中字条。
“看这你么诚恳的份上,那就留下吧,这里有五百两银子,赏你的。”
钱老本面带笑意的叩谢离开,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离开尚膳房。
李长歌吩咐厨房里的厨子将这头猪分宰了,晚膳就用这头猪做,记得给皇上、太后这些贵人都送上一份。
心里想着字条上的内容,李长歌快步往屋里赶,门口放着两个膳盒,他用钥匙打开房门,提着食盒进了里屋,随手放在桌上。
“小郡主,我回来了。”
沐剑屏起身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看见李长歌身影,笑道:“你可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
李长歌摘下头上的帽子放在桌子上,抽空看了一眼字条,‘高升茶馆说英烈传’,心中思索着原剧情,然后对着沐剑屏说道:“这不是帮你们打听姓刘的消息嘛,耽搁些了时间。”
闻言,躺在床上的方怡立马挣扎想要起来,沐剑屏也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李长歌等待他的下文。
“长...长歌,那,那你可......”
方怡说话吞吞吐吐的,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透过薄如蝉翼,半透明的纱帐,目光灼灼的看向李长歌。
李长歌边打开食盒,边说道:“你那刘师哥的事,我不知道死没死,被捉的三个男子也没有姓刘的,现在都关在天牢里,一个老是摇头的老者,一个胸口纹着老虎的年轻男子,还一个粉头白面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