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白婉言睁大了眼睛，盯着温棠。
    温棠笑了笑，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里，有些有意思的记忆渐渐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虽然她失忆了，这些偶然间浮现的记忆仍然是沧海一粟，那本日记的内容也有待商榷，但从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里，白婉言这两年，做的事可不算少啊。
    “我真的很好奇，白小姐从大学开始就是这样恨我的样子……”温棠歪了歪头，“我那时候对你做了什么？”
    不需要白婉言说话，温棠已经自问自答。
    “似乎也没做什么。”
    “所以为什么呢？”温棠单手撑着头，手指卷起一缕头发，懒洋洋地问道。
    温棠这副从容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刺进白婉言的眼里，白婉言干脆撇开了脸，不开口说话也不再看温棠。
    温棠看着白婉言的动作，扯了扯嘴角，眼睑半阖，茶色的眼眸只露出一半，凝视着白婉言。
    “我记得你那个朋友曾说我模仿你？”温棠换了个话题，抬起白婉言的下巴，手指用力，不给白婉言躲闪的机会。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白婉言被迫抬起脸看着温棠，咬牙切齿地开口。
    “哈……”温棠笑了一下，声音的讽刺显露无遗。
    “白小姐，我对以这样的方式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意见。”不仅没有意见，虚伪是温棠的本性，她最擅长的就是以虚假的面目投其所好。
    白婉言皱了皱眉，神色间有些鄙夷。
    温棠看着白婉言的表情，哼笑了一声。
    “很看不起吗？但是这样做的，不正好是白小姐你吗？”
    温棠的话让白婉言愣了一下。
    “白小姐，要我提醒你吗？”温棠的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模仿者……是你，不是我。”
    白婉言的瞳孔映着温棠开合的嘴唇，在她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骤然放大。
    温棠弯下了腰，凑到白婉言的耳旁，呼吸洒到她的耳边，说出口的话却让白婉言的心神大乱。
    “你偷偷盯了我这么多年，一边厌恶我又一边嫉妒我，不断地模仿着我，现在又把我当做那个模仿你的人。”
    “我是对这样的方式没有意见。”温棠与白婉言的距离极近，她转过头看向白婉言。
    “但我讨厌一个赝品不断地自我催眠，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卑劣，再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当作真品。”
    白婉言猛地退后一步，惊恐地看着温棠，她怎么会发现的？
    “看来白小姐想起来啊。”
    温棠眯着眼笑了笑，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又意味不明地开口。
    “你好像总是这样，躲在暗地里把别人的东西悄悄偷走，又堂而皇之地当做是自己的……就像那些画。”
    白婉言放在背后的手捏紧，手机坚硬的外壳嵌入柔软的皮肉中，温棠看到这些视频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但被温棠当面羞辱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用来炫耀的资本已经如同一栋房子一般轰然倒塌。
    但温棠接下来的话却让白婉言完全怔住。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温棠站起身，绕到白婉言的身后，从她的指缝间取走了手机，将视频重新打开，放到白婉言的眼前。
    白婉言看着视频里的背影，先前被打断的思绪又重新接上。
    这个人不像是余然，反而像——温棠。
    她在背地里观察了温棠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认错。
    白婉言瞪大了眼睛，茫然地张开了嘴。
    温棠笑着收回了手机，在白婉言面前打了个响指，声音轻快愉悦。
    “猜对了。”
    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响在白婉言的耳边却如同诱惑人类的恶魔胜利的欢呼。
    “你一定很喜欢这个礼物吧，毕竟这几年你用得很开心。”温棠站在白婉言的身前，弯下腰与她对视，茶色的眼眸在这昏暗的房间里里有了几分幽暗。
    “你……你说什么？”白婉言的嘴唇颤抖着，难以置信地盯着温棠，在注意到温棠的眼神后，她从地上爬起身，试图去抓挠温棠。
    脚底钻心的痛已经完全比不过白婉言此时的动荡的心情。
    温棠握住了白婉言伸过来的手，把她挥到了地上，淡然地劝说了一句。
    “冷静一点，白小姐。”
    “你从这么早就开始算计我？！”白婉言几乎是目眦俱裂，那些画是温棠的这件事比纪辞年一直在利用她更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都是温棠，那她自以为的胜利……
    白婉言跪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头，尖叫出声。
    温棠无动于衷地看着白婉言崩溃的模样，冷漠地出声。
    “算计？我说过我不会针对无辜的人，你再好好想想，是我逼你去捡那幅画的吗？”
    一幅失败的画，被她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却又被人当做宝贝一样捡走拿去参赛，大言不惭地宣称那画是她自己的。
    温棠蹲下了身，继续开口：“第一次是没有经受住诱惑，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又为什么还要去拿画。”
    温棠的一字一句进入白婉言的脑中，牵起了那些久远的回忆。
    她不想的，可她真的太想要那些东西了。
    难以触及的荣誉，所有人的瞩目，白婉言只是想要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高看她一眼，所以在那幅被随手扔在垃圾桶的画出现在白婉言的面前时，白婉言的视线被它完全吸引了。
    多么好的画啊，拿去参赛的话一定能取得好名次吧？
    白婉言犹豫过，但她真的太渴望了。
    可是有的事情开了头，就再也没办法停止了。
    心里的欲望如同一个无底洞，不断地驱使着白婉言，她再次去了那个地方。
    这次画并不在垃圾桶里，而是被放到了桌上。
    周围没有人，她踌躇了许久，再次遵从了心里的欲望。
    “第三次呢？余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白婉言呆滞地盯着地板，反着光的泪滴里好像出现了那天的画面，当余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白婉言那些画是她的时候，她说了什么？
    她对余然说……你只是个胆小又贫穷的人，你的条件甚至比不上我，但你还没有勇气走到人前，这些画放到你的手里，根本不会变成金子，只会被埋没。
    白婉言以为余然是想通了才会接受她的条件，但她那时候的表情原来根本不是犹豫，而是怜悯。
    “你看吧，白小姐。”温棠轻笑了一声，“害了你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啊。”
    窗外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