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散去，露出了真容。
溶洞内灌满了河水。
陆沉与胡灵消失不见。
顾承志倒在一块破碎的岩石残害之上，满脸浴血，一柄长剑狠狠插在他的心口，早已经没有了生机。
看见这一幕。
这位顾家当代之主，筑基后期顶峰修为的威严老者彻底疯狂。
“三弟！”
他身形一顿，瞬间来到顾承志的尸身旁，眼瞳中流露出一丝凡尘才有的真挚情感，
至从自己执掌顾家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挫折。
要知道，一位筑基中期的战力，放在濯州许多修仙家族，已经可以说是顶尖的战力。
而就在顾家即将冉冉升起，有希望开宗立派的时刻，却被一位炼气期的修士杀了。
那柄顾家弟子才有的长剑微微震颤，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嘲讽。
顾承业神情落寞，视线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庞，艰难说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老夫明明见到此人早已经没有气息。”
经过这一战，顾家失去了‘庚金云母’，即使这座矿洞还是属于他顾家，可面对一位筑基中期修士的陨落。
这个损失，更大，顾家开宗立派的时间将又要推迟。
顾承业缓缓抬头，再次环顾四周，那十多名顾家弟子早已经化为烟尘。
“问剑宗！”他眼神变得冷冽，漠然说道：“希望衍儿能够查出那名问剑宗的弟子到底是谁，老夫要将他的神魂抽出，让他享受阴火的煎熬！”
溶洞内，只有顾承业的怒吼声在回荡。
这座矿洞内，再也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
应城外，一条蜿蜒的溪流从大山之中流出，四周的云雾虚无缥缈，隐约穿透一些陡峭悬崖，可以见到那一汪碧波万顷的云湖。
白云之下，在流水的回弯处。
陆沉缓缓醒来。
“胡姑娘。”
感受到体内残存的灵力，以及时隐时现的痛处，陆沉第一时间想起先前的事情。
“胡姑娘！”在岸边的一处石堆旁，陆沉看到了那只白狐。
挣扎着爬出水面，陆沉顾不得沥干身上的水渍，踉跄的来到白狐旁。
奄奄一息。
陆沉心中微微一痛。
比起之前数丈高的身躯，此刻胡灵只有不到三尺，浑身洁白的狐毛上满是殷红血迹。
身后只剩下一条残缺的尾巴。
“不！胡姑娘！不会这样。”
陆沉手忙脚乱的从袖中取出数只玉瓶，也不去辨认，径直望胡灵的口中喂去。
后者却依旧动都不动。
那些珍稀的疗伤丹药从它口中掉落。
“你真傻，明明早已经解除了血誓，为何不走。”
陆沉轻轻将它抱起，呢喃轻语。
先前与顾家两位筑基一战，胡灵为了自己，居然选择自爆修为的方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生机渡给了自己。
来到这个世界，陆沉第一次觉得愧疚。
若是自己选择隐忍，凭借无名空间的力量，还有上清峰的传承，根本无需等待多久，就可以筑基。
等到那时，再去寻找顾家的麻烦，会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但是陆沉却没有这样做。
一刻都无法等，才会为了孙秋燕，冒险来到应城。
一饮一啄，面对两位筑基期修士，他太自大。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陆沉认真说道。
仿佛能够感应到他的心境变化，白狐艰难的摇了摇尾巴，极为有灵性的眼眸中有着清澈的光亮。
胡灵此刻只剩下一尾，也无法维持化形姿态，更是连话语的能力都失去。
好在妖族身躯强悍，在两位筑基修士的联手下，最后一丝生机还是保存下来。
溪流畔，潺潺流水远去。
陆沉抱起白狐，一步一步朝着离去。
...
九日后。
云阳仙城。
阴云密布了几天之后，这座仙城终于迎来了雨水。
连绵细雨打在屋外的青石板上，溅起无数水花，屋顶的瓦楞上，流水落下时，在半空形成一道雨幕。
孙名举垂手立在一旁，默然不语。
孙氏拍卖行六年来，第一次闭馆谢客，只因为那位一身白衣的掌柜此刻生机微弱，正趴在陆沉的怀中。
后者抬起头，轻声说道：“名举，一切似乎超乎我的意料，又或者说我太自大了。”
话语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孙名举细细看着眼前清秀，却又消瘦了许多的男子，浑身气息微弱，灵力时断时续，显然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顾家那位三长老陨落，十七名顾家弟子身死，就连那位顾家之主据说丹田受了重伤，断了结丹之基。”
孙名举将这些时日听到的消息说出，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
妹妹死在顾家之手，如今他顾家遭受如此大难，他自然心中的仇恨弱了许多。
只可惜，陆沉和掌柜的同样受了重伤。
他朝着陆沉和白狐深深行了一礼，郑重说道：“多谢先生和胡掌柜替属下做主！”
陆沉叹息一声，说道：“无需如此，我与胡灵皆将秋燕视作兄妹，一切本不该如此。”
若是胡灵不将自己在修行《五行法决》的事情告诉她，她也不会去应城。
或许几年之后，孙秋燕就可以安稳筑基。
然而，世事如棋，谁也预料不到会是这种结局。
许久，孙名举再次开口：“那胡掌柜的伤势，怎么办？”
三阶大妖的根基受损，即使服用了许多丹药，也没有办法修复这种伤。
“我会带它回问剑宗，或许有人知道办法。”
上清峰是问剑宗九峰，荀炬筑基百年，见识比陆沉不知高出多少，或许他知道一些办法。
而陆沉这一次来云阳仙城，就是选择将孙名举也带上问剑宗。
因此，陆沉视线看着对方，认真问道：“名举，拍卖行我打算暂时关闭，你随我去问剑宗，可好？”
一个散修，能够有机会踏上问剑宗，尽管可能只是杂役弟子，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机缘。
要知道，上清峰如今只有两人，而且荀炬凡事都让陆沉做主，孙名举若是上山，必然会在不久成为峰中极为有权势的人。
只是，孙名举并不知道这些，陆沉也没有明说。
前者抬起头，平静说道：“多谢先生举荐！只是我想去其他地方走一走，游历一番。”
陆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