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媛一下子明白周书蒙可能遇上校园霸 凌了。
    看季明紧张兮兮地瞟着自己，她将纸条折好，放在手心，推开凳子就往外走。
    路上遇见语文老师小方腋下夹着课本溜达着过来上课，顾瑾媛顿了顿：“老师，去洗手间，马上回来。”
    小方点头，隐约可见梳着大偏分的头顶上头发稀疏：“快去快回。”
    “谢谢老师！”
    人走远了，小方摇摇头，这顾瑾媛虽然家世好，可性格倒是挺好，能沟通，能听话，尊敬老师。
    一进洗手间，上课铃也响起来，同学们呼啦啦往外跑。
    顾瑾媛拉住一个男同学：“周书蒙呢？”
    人家一指女生厕所。
    顾瑾媛明白了，松开手，往女厕所走去。
    【小熊录个像，留证据！】
    “好学生，你吃呀——”
    “吃不吃？”
    “爷爷叫你吃 屎， 你吃不吃啊？”
    “哈哈哈哈，李少请你吃的——”
    顺着声音，顾瑾媛小跑着进去最里面的清扫大姨的工具小间，有三个留着寸头的男生，站在那里抽烟，一个男生摁着周书蒙的头，摁着他的头往地上一团疑似 大 便 的东西上擦！
    “砰砰砰”三脚把站着的仨踹倒。
    顾瑾媛一个侧踢，将周书蒙身边那个男生踹翻。
    正好倒在角落里拍照的女生身上。
    五个人一瞬间就七零八落的。
    拍照的女生就着被压倒的姿势，抱紧相机。
    另外四个男生“哎哟”、“哎哟”地喊着。
    凶狠地看向来人，在看到是顾瑾媛时，消停了。
    只有一个从地上坐起来，指着顾瑾媛骂道：“你他 妈 疯了！知道我姐姐是谁吗？”
    “你姐是谁？”
    “我姐是高中部李怡儿，你他 妈 的别说不认识我姐！”
    “哦，是高一三班的李怡儿学姐叫你霸凌同学的？”顾瑾媛想起来了这是李怡儿的弟弟李壹丰。
    “我没有 霸 凌，我们看他没饭吃，请他吃饭！”李壹丰虽然坐在地上，却非常的桀骜不驯。
    “切！废物！人渣！”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顾瑾媛你满嘴喷粪！下贱！你等着的！”
    李壹丰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但他不敢和顾瑾媛动手，只能嘴上说得大声，恨在心里。
    从拍照女生怀里掏出相机，顾瑾媛查看照片，发现拍的是今天的事。
    【小熊帮我拷贝下这些照片。】
    【小媛，拷贝完成。】
    【好，小熊谢谢你。】
    拿出胶卷，手一松，相机啪嗒掉地上，没坏，上去使劲踩了几脚，看着相机坏了才松脚。
    周书蒙也站起来了，身上脚印、脏污等狼狈不堪，脸上还有擦伤。
    李壹丰的一个跟班不知道顾瑾媛她爸是谁，急着给李壹丰表忠心，看顾瑾媛转身要走，爬起来偷袭，被顾瑾媛回身一脚踢回原位。
    顺手拿起大姨清扫厕所的拖把，顾瑾媛无差别地将他们五个人都打了一顿。
    “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我班同学，后果自负！”
    放完狠话才往外走，周书蒙沉默地跟着顾瑾媛出了女生厕所。
    看他这样也没法去上课，顾瑾媛回头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迎着他惊惶地眼神，顾瑾媛解释：“我去找老师请会儿假。”
    “我能跟你一起吗？”周书蒙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形象，默默退后几步，靠在墙角不动了。
    教室门开着，小方的普通话里带着海城方言的味儿，传出来。
    顾瑾媛站在门外，朝着小方招手。
    看她招财猫似的，小方老师严肃脸：“把我讲的这一段课文背过，我检查。”
    大家低头背课文，小方出来没好气地问：“咋了又？”
    语气不好，脸上的表情倒是还好。
    顾瑾媛立正，小小声地说：“老师，周书蒙被5班的5个坏学生霸凌了，我申请送他去男生宿舍换衣服。”
    小方老师咬牙说：“我带你们去，算了，现在是上课时间，男生宿舍楼不让进。你去楼下数学办公室找郑老师，请他陪你们去。”
    行，老郑虽然严肃，但是个好老师。
    “知道了，谢谢老师！”
    顾瑾媛带着周书蒙去找了老郑，老郑叹了口气，本想叫顾瑾媛先回去的，想到顾瑾媛的家世，默认她跟着。
    路上，老郑苦瓜脸：“哎，周书蒙你怎么惹到李壹丰那几个的？这可怎么办？”
    “老师，我也不知道，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去餐厅打工，在教室里卖本子和笔，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们了。”
    周书蒙瑟缩着，像惊弓之鸟。
    顾瑾媛默。感觉老郑和周书蒙都带着演戏的成分，周书蒙学霸和励志典型，贫家贵子，没有那么脆弱。
    老郑也不是这种“可怎么办”的人设。
    老郑刷脸，送周书蒙进宿舍楼，又问宿管大叔要了宿舍钥匙，顾瑾媛自觉站在外面，老郑对周书蒙说：“你自己可以吗？”
    周书蒙点头。
    老郑出来，和顾瑾媛站在一起。
    踟蹰道：“顾瑾媛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老师，他们几个是惯犯，手法很熟练，不是一回两回欺负同学了，不能搜集证据把他们开除吗？”
    “很难，被 霸 凌 的都是家境不好的学生，为了家人也不敢出来说话。”任何一个有良知的老师面对这种恶性事件，都很难心平气和，可老郑也知道自己没有和那几个学生对抗的能力。
    李家庞然大物，他老郑不过就是个教书匠。
    再者，他不可能随时随地在学生堆里，还是学生护着学生更可行！
    想到周书蒙次次年级第一的成绩，只要他能顺利成长，一定能带他的家庭走出赤贫。
    老郑厚着脸皮说：“瑾媛，老师能求你件事不？”
    顾瑾媛抖了抖：“老师有事说事，你这么黏糊糊地，叫我很害怕。”
    “你能护着周书蒙吗？老师知道你家背景很深，李壹丰不敢得罪你。”
    “周书蒙没有爸爸妈妈，是他爷爷奶奶养大的，他五年级时，奶奶出门被车撞了，司机逃逸，送医途中就过世了，他爷爷听了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抢救之后留了一条命，成了植物人，只撑着一口气，在安康疗养院。
    周书蒙爷爷的退休金很少，不足以支付床位费，他从五年级开始，就得挣学费和住院费。
    小升初考试，他是全市第一名，来咱学校上，也是咱给的奖学金最多。他没有条件转学。
    老师不忍心这样的一个孩子被坏学生毁了。”
    顾瑾媛也很同情周书蒙，加上前两世的情分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毁。
    但也不能叫人觉得这事太简单：“老师，你放心我不能叫人欺负咱班同学，你等我回家和我爸爸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我爸爸特别有办法。”
    顾瑾媛是想回家问问顾爸爸，她能处理到什么程度。
    毕竟顾家也是有敌人的，被人抓住把柄攻讦顾家就不好了。
    “行，不管成不成，老师都谢谢你，你是好孩子。”
    “老师你突然这么柔柔地，我不习惯。”顾瑾媛站得绷直，扯着嘴角说。
    老郑没理她，嘱咐说：“你今天放学叫家里人来接，别自己走了，我怕那些坏小子找社会人员在路上堵你。”
    顾瑾媛听劝：“好吧，老师我去你办公室给家里打电话。”
    周书蒙洗了脸，换好衣服，下了楼，又是一枚俊美干净的少年，他眼巴巴地看向顾瑾媛：“以后我可以给你当跟班吗？就像朱子瑜那样，我可以给你讲题、买饭、打水、写——”作业。
    “你是跟班二号。”顾瑾媛大手一挥。
    先去老郑办公室给顾爸爸的秘书打了电话，又顺便给顾奶奶打了电话说自己见义勇为的事，叫她告诉顾爷爷一声。
    放学铃声响起，顾瑾媛收拾好书包，就见好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冲进来，还有个记者拿着话筒：“关于 霸 凌 同学这件事，顾瑾媛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