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志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我不来,你就要翻天了是吗?”
苏瑾南倏地瞪大了双眸,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爸,你在说什么?”
苏启志晃了晃手指,“瑾南,你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面对父亲接二连三的斥责,苏瑾南忍无可忍,刷地站起身,大声怒怼。
“爸,我到底怎么荒唐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宴,我被一个外人这样欺负,已经够委屈了。”
“你不来安慰我就算了,从进门到现在,就说了三句话,结果全是骂我的。”
“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
苏启志负手而立,定定地看着她,未置一言。
但表情却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严肃,眼底深处透出了几分冷厉。
换作任何一个年轻小辈都无法承受他这般强势的凝视。
苏瑾南没有丝毫躲避,仰着脸,直视他,下颌紧绷着,眼神里闪烁着桀骜和倔强。
这父女俩就这样用眼神和气场较着劲,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一阵阵火药味......
周围的人也十分配合地没吱声。
沈言初怯怯地偷看着他们的对峙,目光闪烁,隐隐有些期待……
原来这就是哥哥的养父。
苏伯伯这是在为自己出头吗?
她抬眸看向哥哥,但苏景年全程没给她一个眼神,目光都在苏瑾南身上。
片刻后,苏启志先败下阵来。
他缓缓收回目光,压低声音道:“待会儿再收拾你。”
苏瑾南眼瞳倏地一片透亮,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声冷呵。
“呵,爸,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想以什么理由收拾我?”
苏启志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抿了抿唇,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略过她,径直走向周家人。
转瞬之间,他的表情就舒缓了下来,态度平和地向周儒林伸出手。
“儒林,今晚的事实在抱歉,我要替瑾南向你们道个歉。”
此话一出,周时礼和虞秋池都愣了一下。
他们下意识地以为苏启志是在为苏瑾南设圈套害人的事道歉。
周时礼眼眸闪了闪,难以置信之余,心底涌起一阵激动。
他没想到不用等到秋后算账,苏家人就送上门赔罪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儒林则神色冷清平淡,像是没看到苏启志的手似的,完全没有伸手与之交握的意思。
苏启志的手僵在半空,被晾在一边,略显尴尬...…
他悄无声息地将手收回,脸色有些难看。
虞秋池心思都在这个道歉上,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激动得抢在丈夫之前开了口。
“有亲家公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我希望苏家尽快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处理方案。”
“毕竟在这件事上,时礼身心都受了极大的伤害,我这个当母亲的,简直心如刀绞。”
闻言,苏启志看向周时礼,看见那涂满白色药膏,异常红肿的左脸颊,微微蹙起眉心。
虞秋池见他没有接下自己的话,顿时有些不满,挺直腰背继续补充道。
“亲家公,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儿子名声尽毁的痛苦。”
“这可不是一两句道歉就能了结的小事。”
“我的话放这了,如果对方没有受到同等的惩罚,我们周家是绝不可能轻易原谅的。”
说完,虞秋池咬了咬牙,恶狠狠地剜了苏瑾南一眼。
苏瑾南瞬间炸毛,大声抗议,“爸,我又没做错事,你替我道什么歉啊?”
苏启志转头看向苏瑾南,在周家人的视野盲区,对着她轻眨了几下眼眸,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瑾南,你给我安静点!”这回他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苏瑾南咬了咬唇,双颊微微鼓起,在收到所谓的‘暗示’后,果然安静了下来。
她倒不是怕了父亲,也不是信了父亲,只是想听听他准备给自己安了什么罪名。
周儒林见状,终于有了些反应,不过眼神依旧平静无波,“苏兄,你言过了。”
“瑾南何错之有?又为何要道歉?”
苏启志轻叹了声,声音带着丝疲惫和歉疚。
“唉,今天是瑾南的生日宴,原本每个人都洋溢在喜气里,谁都没想到会在客房发生这样的意外。”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确实是我们苏家疏忽大意了,没在第一时间将这类紧急状况处理好。”
虞秋池顿时傻了眼,“什么?你是在为这个道歉?”
苏启志点了点头,“嗯,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加剧了事态,为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希望亲家能谅解一二。”
“毕竟这次是南星号的首航,还兼顾着生日宴的一切事宜,人手不足,应急系统一时间没跟上。”
“加之,瑾南这孩子阅历尚浅,在处理紧急问题上难免出现纰漏,望你能多多谅解……”
虞秋池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
呵,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刚刚真是高看他们了,还以为苏家人这么坦荡,敢承认陷害之事。
结果全是避重就轻的话,甚至还给苏瑾南的懈怠找借口。
相比虞秋池的喜形于色,周儒林则淡然得多,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声音沉静有力。
“苏兄,你这是哪里话。”
“瑾南不仅是苏家的女儿,也是我们周家的长媳,我们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责怪她。”
苏启志眼神陡然一亮,半真半假地感叹道:“瑾南能嫁入周家真是她的福气,连我这个父亲都自愧不如……”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周家人心胸宽广,又顺道关心了周时礼的伤势,说了一堆客套话。
将这事处理得十分体面。
最后苏启志和周儒林心平气和得了结了今晚的事。
双方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沈言初,仿佛这人并不存在。
苏瑾南看着周家人陆续离开,秀眉紧拧,有些不甘心。
她原想闹大这件事,让江家兄妹难堪,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搅乱了她的计划。
不过她心里清楚,再恨父亲,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揭父亲的老底。
倒不是不想,只是时候未到。
现在将父亲逼急了,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万一父亲气急,脸都不要了,当场认了沈言初作干女儿。
那她不就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