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是母女二人,背着一个小包袱,身上穿的也是粗布衣服,满面风尘,正在东张西望。
像是察觉到杜行舟的目光似的,安欣欣往杜行舟的驴车看来。
杜行舟心里一惊,放下车帘。
安欣欣看着晃荡的车帘,有一瞬间的恍惚,刚才是那车里的人看自己吗?
不过……一个驴车而已,哼,姑奶奶现在的男人可是有从龙之功的,自己马上就是这京城里的官太太了!
秦戎说了,别看他现在是个百户,估计马上就要升千户了,这回他的功劳是很大的。
没想到他还真是挺有良心的,进了京还不忘把自己接来。
只是……人家的驴车都能进京,他怎么只给自己租了个只到城门外的马车,真是……
算了,等先安定下来再说。
一会看到秦戎可要把他哄好了,把他的赏银哄到手,还有就是,快点把婚书办了,无名无份跟着他这么些年,现在他总归要给自己一纸婚书了吧!
毕竟,他现在也不算是什么完整的男人了!
说到这里,只能说那房子的诅咒实在是太强了,若是当时秦刚他们再迟上几天,估计秦戎小命都保不住了。
自从上次秦戎投降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不幸的事。
像是别人吃饭,他刚端起碗就有一坨鸟粪不偏不倚的掉在他碗里。
拉稀的时候踏板正好断了,掉进粪坑之中。
买酒买到酸的,走路走的好好的,被一个疯子差点当街差点强暴了。
就连主将都听了他的倒霉事迹,那是一点都不敢让他带兵,生怕他的晦气会影响战局。
最倒霉就是他与安欣欣同房时,不知道是谁把火药扔进了他的营帐,结果他受了惊吓,那里给卡在里面拔不出来……他又不能出去,也不好意思叫人。
直到第二天见还拔不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叫来人请军医过来。
军医过来一看,为难了老半天,最后军医官让士兵抬着两人走街串巷去了妓馆,最后在妓馆老板的帮助下,总算是取出来了,只是自此以后,秦戎就受了伤,那玩意就成了个看货,只能尿尿了。
当时两人被抬在担架上,走街串巷不仅吸引了全城的人,又让一阵妖风吹落了被子,秦戎现在有个特别有名的别称“腚光百户”!
等秦刚他们换了房梁之后,秦戎忽然时来运转,那日他正好带兵在最后方,结果京城动乱,急需人手,他带着手下就被临时调来守卫京师,故而现在他已经被收编了京城守卫。
至于安欣欣,秦戎也把她接过来了。他成为看货的事,目前还没有人知道,他觉得需要弄个女人在身边,让别人觉得自己还可以……
“怎么了?”马汝清看杜行舟猛地往后一缩,好奇的也想往外看,被杜行舟按住了手。
“安欣欣!”杜行舟用嘴型告诉马汝清。
马汝清瞪大眼睛,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京城都能遇到!好亏她们要回乡了。
不知道秦戎是不是也在这里!那个狗东西,一想到秦戎,马汝清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杜行舟心里有些怅然,遇到安欣欣了,可能这里也有秦戎,只是不知道大志现在怎么样了。
“田小哥,我可以打听一个人吗?”杜行舟挑起车帘,前面的是宇文凌霄的人,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杜大志。
“小娘子请说!”田三七回答的非常客气。
“杜远志你认识吗?”杜行舟轻声问。
“杜爷,我听说过,可惜我没见过他,他是太子爷的贴身近卫,我听我们头说过,好像太子爷对他极为看重。 ”田三七的语气里满是羡慕和敬畏。
“那这回……他有受伤吗?”杜行舟总归还是不放心。
“……”田三七没有回答,也不再说话,杜行舟心里更是放不下了,可是人家不说,自己也没有门路能打听。
“我再问一下……他……活着吗?”杜行舟小心翼翼的问。
“嗯!”声音有些轻,后面又没有话了。
“那……”杜行舟犹豫了一下,想了半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某人说的。
“若是杜远志身体不便,就让他回来,家里有钱能养得起他一辈子!”
要是大志少了胳膊腿,在这里不受待见,不如就把他送还回来,杜行舟其他不敢说,让杜大志一辈子吃喝不愁有人伺候,她还是能做到的。
田三七听了,眼眶有些发红,喉咙有些哽咽还是没哼声。看来这小娘子应该是杜爷的亲戚了,要是自己奶奶也活着,是不是也有人担心自己?
自此之后一直到上船,杜行舟都没有再和田三七说过一句话。
“走水路?”杜行舟看着眼前的大船,好奇的问田三七。
“是啊,小娘子放心,这是艘官船,能坐上这船的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安全上可以放心。”自从那日后田三七对着杜行舟几人的照顾多了些温情。
本来安排的也是官船,只是那一艘是一个六品官员上任的船,田三七担心杜行舟在上面会不自在或是受了委屈,几番打听之下,又动用了一些关系,才让这艘船先走。
这艘船上有七品的小官,也有举人,还有才放任回乡祭祖的预备官员,这些新入官场的人做事都还比较谨慎,只要注意一点,不会出什么意外。
杜行舟上了船,她们住的是二楼,不高也不低,太低了别人会欺负,太高了也会引人注意,这种位置正正好。
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回头再看看越来越远的京城,杜行舟很是感慨,下回再来,应该是陶陶中举之后了吧,最快,也应该是十五年后了!那时候自己也四十出头了!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人老珠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