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收我旧时衣冠,破!山河!(二)
作者:颓土   重生:太子要造反最新章节     
    中年发福男人仔细盯着花伶上下打量,从一开始的轻微不屑再到彻底的厌恶不屑。
    “区区一军中杂役跑腿兼差,莫要在此喧哗!不论你家主将何人,速速离去!”
    对花伶的称呼从少年俊杰再到杂役跑腿,很明显此人对花伶所谓十年前杖毙舞姬的说法,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又或者,他知道,他清楚,可他高高在上不愿和花伶提及。
    是因为花伶不配吗?
    “十年前,你是府中属官。十年后,你依然还是府中属官!哈哈哈哈……好一个没有任何长进的废物!不觉得愧对你十年寒窗苦读吗?哈哈哈……”
    杀人诛心!
    一个文官,还做了藩王镇属的管家文房,不管他是长史还是其他属官,一辈子也再难有升迁之希望!
    不过是朝廷寄养在亲戚家的猫狗,还是被遗忘的那种。天家亲戚犯了错,朝廷一般不会问责,除非造反。
    毕竟是自家皇族血脉出了错,总还是要有人承担惩罚,受到朝廷最重责罚的恰恰还是这群文人属官。
    他们,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揭露自己的短处!
    他们平日里,做为不入流的微末小官,在皇家贵胄面前,代表的是朝廷。在皇家贵胄的府中,又是代表皇家贵胄的脸面。
    何曾被人如此当众侮辱过?
    还是被一个武夫?
    倒反天罡!
    以文驭武的天朝传统里,又是曾经被严重打压的武将勋贵之下,花伶简直好大的狗胆!
    徐九亨一个三边总镇文臣已级之人,也不敢如此对天家子孙的属官如此嚣张跋扈!
    这一刻,这中年发福男人,已经不是在为自己的身份脸面而愠怒了!
    他也不是在为天家子孙颜面维护,他是在为文臣集团自勋贵衰落而后至高的体面而争!
    一个小小的游击而已!
    连自己武勋授权还没有搞清楚的杂牌武夫,就敢如此狂妄自大的骑在文臣之上了吗?
    即使他论品阶,远远的不如眼前的这个年轻莽夫,武不如文的传统,却绝不可在他手里断送!
    他死死的盯着花伶,似乎要从自己身份气势上,让花伶屈服!
    花伶一开始还微笑着跟他对视,后来干脆和身边的兄弟们,继续调笑起来。
    花伶一偏头,用一根手指点着中年发福男人。
    “看门狗见过吗?喏,兄弟们,就是这个样子的……”
    “放肆!!!”
    还来不及等台阶之上的中年发福男人发号施令,又是突然出现的一声大喝,直接打断了花伶后续的调笑嘲讽。
    花伶依然满脸微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一个游击将军,突然领着七八个杀神,不懂规矩直接闯入县城。
    来人正是县衙的典史大人。
    他匆匆忙忙的弯腰钻出轿子,提着自己的青色官衣前摆。
    冲着中年发福男人作揖又是鞠躬,卑躬屈膝的样子,真的很像一条狗。
    被王室投喂的狗。
    慌不迭走到了花伶跟前,挺直了腰梁,怒目而视!
    “你不在城外驻守,是奉何人所令,允许你带兵进城的?!”
    下马威吗?
    花伶能告诉他,他就是想自己进城,然后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也就进城了吗?
    巨大的城门守卒,又有谁敢拦他?!
    不说话,花伶像看一条狗的眼神,拼命憋着笑意,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青衣八品县衙典史。
    如果花伶记忆没出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有资格参加王室贵胄后人举办的风花雪月晚宴的。
    虽然花伶压根没有见过他,估计是才调来县衙上任没几年。
    “不说话?那就是无令擅自入城喽?擅离职守,入城藐视天家王室法度,滋事闹事,祸乱地方。作为有管辖地方治安职责的下官,今日定要请你去县衙坐坐了!来啊!下了此犯盔甲兵器!”
    呦呵!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县衙典史,一出场就给花伶扣了好几顶帽子啊!
    怎么……
    怕花伶把事情闹大?
    怕惊动打扰了上层那些个真正的大人物们?
    花伶一动不动,他带来的可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被人一吓就退缩的流民乱匪草头兵!
    而是这么多年来真正跟着他一块,从血里火里杀出来的亲兵!
    如今哪个手底下没有几十上百号人?
    哪个没杀过十个八个人?
    会被一个小小的县城典史,带着二三十个不到的三班衙役捕手吓到了?
    谁才是笑话?
    花伶表情都没变过,他身后的把总百总们,嬉皮笑脸的将自己的武器全都亮了出来。
    挡在了花伶和典史带来的衙役捕手们面前。
    真是好穷的一个西北重县!
    衙役捕手们手里握着的家伙,也就是一些钩镰枪牛角刀一类的吓唬人的玩意。
    而这府中的护院门房手里,什么斧钺钩叉的倒挺齐全。
    不过,至少花伶没有看见一把弓弩和火铳的存在!
    他们还全都是布衣,一套盔甲都没有。
    而花伶这边,却有两把三眼铳!
    人人着甲!
    两把三眼铳,随时可以点火发射天女散花弹。周围的人,一铳下去,全都得躺在地上。
    然后就是站在原地上,等着对方砍,身上的棉甲,也能累死对方两拨人几把钝刀!
    花伶,他怕个锤子!
    他就是要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将他们曾经高高在上的所谓不可一世的脸面,狠狠的踩在地上来回碾碎!
    他们,又何曾给以前的贱籍乐户之人,有过一丁点的笑脸?
    他们……
    只会从眼睛里无意间流露出厌恶鄙视,稍不从心,就是对着乐户们打打杀杀!
    即使不小心被他们打死了,那也是活该!
    忤逆了他们,或者单纯的看这群乐户不顺眼,又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大家乐伎。底层废物乐户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一文铜钱都不用,直接用一块破草席,裹了,丢出城外!管它尸身是被饥民所裂吃,还是被虫兽所啃噬。
    与他们,何干?!
    花伶,他回来了!
    凭什么自己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他们可以一笑而过?
    凭什么花伶要为了一点身上的附属物,所谓的官身,委屈求全?
    花伶曾经年纪轻轻委身曲意奉承使出浑身解数费力讨好一群人上人的舞姬娘亲,她最后得到了什么体面了吗?
    花伶心中的恨意,对这个不公的、公开的、人吃人的世界,他就不能反过来一次,露出属于自己的獠牙吗?
    这膏腴之地,是眼前的一群官老爷们,请他来的啊!
    “来啊!本将军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想要来吃铳子?”
    “哈哈哈……”
    花伶纵声大笑,他憋屈二十余年,第一次笑的像今天这样一般痛快!
    他笑着笑着,眼泪在眼眶中疯狂的打着转!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