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江海在燕京就待了一个星期。期间,张老将四合院过户到江海名下,母亲和几位长辈登临了八达岭长城,瞻仰了毛主席的遗容,参观了植物园,闲下来和张姨围着什刹海散步,凑到人堆里听家长里短。这两天一到下午两点半准时去茶馆里听书,日子过的逍遥自在。李自强不愧是在军队用大锅煮过饭的,把大院里大家的伙食料理的井井有条。李姐、莫姐、赵叔、王丽芳、温姨在这里没啥事,坐着拉货的汽车,都回魔都去了。本来那雨薇也想回去,江川坚持留在燕京每晚让江海帮自己补习高中的课程,所以留了下来。佳茵请来的装修队已经开始施工,江海把旁边张老的院子装修一起交给了复古装修队,这几天正在清理院子里的垃圾,修复门窗。安排好这里的一切,佳茵和褚明轩坐火车回江宁去了。
这几天早晚,江海跟着杨虎威学习军体拳,学的已经有模有样,杨虎威夸江海领悟能力强,是个练武的料。
元月十三日傍晚,张老容光焕发,喜气洋洋地来四合院给江海报喜讯。老人高兴地像个小孩,向江海详细地诉说了王老的秘书寻找女婿同事的经历。原来女婿林羽凡是空气动力学专家,他来到鹰国以后,供职于鹰国宇航公司(bae systems)的研发中心。由于工作特殊,长期受到军情五处监管,活动范围受到限制,身边的两个保镖时刻不离左右。水木大学的李教授是林羽凡的好友,曾在1967年的秋季,到鹰国去参加学术会议,只在雾都见过张老的女儿张小溪一面。两人只是在咖啡馆里坐了不大一会,两人问了问对方学习工作的情况。李教授才知道张老的女儿张小溪在伦敦国王学院教古代史,张老的妻子杨茜赋闲在家。张小溪问起张老的近况,只是李教授跟张老没有交往,根本不知道张老的情况,但是答应替张小溪联系一下张老。李教授还想问一下林羽凡工作学习的情况,张小溪示意隔墙有耳,只应付了一句一切都好,两人就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晤。回国以后,李教授多次打听张老的消息,只知道到西北劳动改造,却无法知道具体去向,这件事情一直耽搁到现在,将近十二年。昨天下午,王老的秘书把张小溪伦敦家里的电话号码交给了张老,张老在单位开了证明,去邮局打了国际长途电话才联系上家里的人。接电话的人正是张老日思夜想的妻子杨茜,二十年后伤心人和伤心人劫后余生,恍如隔世,打起电话来未语先流泪,双方都是泣不成声,杨茜声音哽咽地哭着说,你受苦了,她还以为我已不在人世了。张老又对江海说:“明天,我就向单位申请出国探亲。”江海拉着张老的手说:“您老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一家人就要团圆了。”张老又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内心很矛盾,我是没脸见他们。”江海安慰到:“您老也不要太自责,说不一定您还有见孙女的那一天。现在形势一天天的向好的方向发展,我守在这个院子里,说不一定哪一天,早晨一开门,您孙女就回来了,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
江海给张老泡了一杯茶,张老谈兴很浓。慢慢地讲起了过去自己和家人的一些趣事。张老讲起劳动改造时的一些趣事,有一次生产队让我参加公社的批斗大会,革委会主任上台发言,错误百出,说什么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那时候领导发言喜欢引用主席语录,革委会主任一上来就引用诗词,说,四海翻腾腾腾腾,五洲震荡荡荡荡。原来是秘书认为领导会背主席诗词,就在四海翻腾和五洲震荡后面用了省略号,那次批斗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大队秋季搞农业大会战,晚上睡觉的时候到外面撒尿,他一边尿,一边说着顺口溜,“大海航行靠舵手,尿个尿(sui)了睡觉走。”结果被人告发,打成现行反革命。那天天气十分晴朗,临出门的时候,我顺手拿了一顶草帽,台上台下正在呼口号,天空飞来一大群乌鸦,朝着下面拉了一阵鸟屎,就像小日子的飞机扔下炸弹,就跑了。你不知道鸟屎拉在头上十分难洗,我事先戴着草帽,就我一人幸免于难。老人讲完哈哈大笑,非常得意。又谈了一会,张老笑着对江海说:“事遇快意处当转,言遇快意处当住。灯明四隅,炉暖满室。在灰烬里烤芋,与浊酒中闲身。月白风清,坐沉红烛,消我情肠,任他冷暖。江海,拿酒来!”江海笑着拿出一瓶酒,又到厨房里拿来四个土豆,放入烤箱。张老笑着说:“胸有灵丹,点化俗情。闻弦歌而知雅意,江海,你不愧是一个妙人。”一老一少两个人聊着天,土豆烤熟后就着酒,一杯一杯地喝着,张老不知不觉地喝醉了,江海知道张老长期孤独,无处排遣忧愁,今天好不容易遇上喜事,是来和自己分享喜悦,来的时候就不想走了。江海把张爷爷扶到床上,脱掉了外衣,爷孙两人抵足而眠。
江海一早起来,在院子里跟着杨虎威练军体拳。只见他的动作流畅自然,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节奏感。拳头如同炮弹一般,带着凌厉的风声。动作规范,力度适中,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位。
杨虎威看着江海的每一个动作娴熟流畅,心里暗暗称赞,真是一个天才。江海练的正起劲,站在不远处的张老对身边的梁芬说:“我就不打搅江海了,回单位还有事。”梁芬来到了江海身边嗔怪道:“你呀,啥都想学,小心把你这小身板练坏了。”江海停下动作,笑着对母亲说:“儿子练好了武艺,就没人敢欺负我妈了。”梁芬对江海说:“一早我接到你赵叔的电话,他说你舅舅打来电话,你爸爸去找你舅舅借钱,现在还在你舅舅家,喝了酒就撒酒疯,他们也没办法,问我怎么办?”江海说:“还能怎么办,你直接给我舅舅说,谁要敢给他钱,我们家就跟他们断绝关系。本来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想回去一趟,看来我们今年不能回去,晾着他,好好治治他的这些坏毛病,我觉得他肯定是把自行车、收音机、手表还有身上的钱全部输了,说不一定还在外面欠了赌债,走投无路了才去找我舅舅的。”
梁芬黑着脸说:“知父莫若子,你舅舅就是这么说的,我没好意思跟你说。我本来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先回老家去,照你这样一说,确实不能惯他这怂毛病。”
江海和母亲来到餐厅,看见祁梦泽、李思琪、黄则男,还有店里的八个姑娘正在吃早餐,看见江海就要站起来。江海示意大家都坐下,问祁梦泽:“龙千里、季飞扬早饭怎么解决。”祁梦泽对江海说:“早中晚三餐,每天每人店里给他们补助一块钱。”杨虎威说:“这些钱足够了。”江海对祁梦泽交代:“每晚再给他们补助伍角钱,发工资的时候加在里面。”祁梦泽说:“好的,我记下了。”李思琪说:“店里的生意特别好,马上要过春节了,大家都忙着为过年买新衣服,我们店里的衣服最多再卖两天就没有了。”柳姐进来了,听到以后回答说:“明天李成、卫东他们就来了,这个你们不需要担心。”吃过饭大家都上班去了,江海他们才坐了下来,那雨薇、江川也来到了餐厅。江海对两人说:“哥哥嫂子,吃过早饭你们两人去四中去看看高考补习班是怎么报名的,我想你们先在四中补习十多天,然后过年的时候我们再回魔都,你们看如何?”那雨薇说:“能在这里参加补习最好。吃过饭我们就去。”梁芬从口袋里掏出贰佰元递给那雨薇,说:“报名要花钱,这些钱你们带上。”那雨薇硬是不接,江海笑着对母亲说:“你的钱,你装着花。柳姐你给我嫂子五百元,记在我的账上。”柳姐进屋里取了钱,交到那雨薇手里,那雨薇推辞不要,梁芬不高兴地说:“你们这是干正事需要花钱,报名的时候给老师买点礼品,以后说不定还给你们单独开小灶,江海的就是你们的,一家人不能这样生分。”那雨薇只好接过了钱,笑着说:“谢谢江海!”江海笑着打趣道:“你们今年要是考上燕大、水木大学或者是魔都的财经大学,奖励你们每人两千元,暑假想到哪旅游就去哪里。”江川笑着说:“这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梁芬笑着说:“有妈作见证,要是耍赖不给,我非敲折他的腿棒子不可。”那雨薇故意板着脸说:“那我们就不去了,江海要是下不了床,我们非得喝西北风。”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姨说:“江海,卫东这次来,我想坐汽车回魔都,去照顾风荷。”梁芬说:“干脆你再等几天我和你一起回。”江海劝两人:“你们在这里陪几天柳姐和我哥他们,二十三号我们一起回魔都。张老要出国,我回魔都一趟要给他老人家准备些东西。”梁芬对江海说:“人家把那么大的一个院子给了你,你可不能辜负了张老。”
看到那雨薇和江川要出门,梁芬叫住他们:“你们等等,我没去过燕大、水木大学,我想和你张姨去看看。”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饭后江海问杨虎威,“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黑市?”杨虎威笑着说:“你问对了人,这几个月没事可干我倒腾过票证,有一次差一点被警察抓了个现行,幸亏我跑的快,警察没抓住。”然后简单地说了一下各种票证的价格,江海和魔都一比较价格差不多。就对柳姐说:“柳姐去取五千块钱,我们出去买点东西。”柳姐取了钱,杨虎威跟着两人出了门。快到黑市附近,江海让柳姐停下来等她们,柳姐知道有风险就站在巷口等待,这次江海花了将近四百元买了不少的票证。出了巷口先到百货商店买了一台十八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又买了一台保险柜,雇了一辆三轮车,让柳姐跟着回去。自己和杨虎威又买了两辆凤凰牌的锰钢自行车,到市场上买了米、面、油、蔬菜,还有猪肉、牛肉、羊肉。喊来一辆三轮车,拉到四合院。江海和杨虎威在前厅安装好电视机,里面立刻传出了电视里的画面和声音。杨虎威坐下以后对江海说:“江海,我感觉到整天无所事事,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江海严肃地对杨虎威说:“别看现在社会比较安宁,过了八零年以后,社会就会发生动乱,抢劫、杀人的事件会逐渐增加,治安问题成了社会的顽疾,现在你们必须时刻强化自身,忘战必危,时刻要有危机意识,你必须把我们的安保队伍训练成一支铁军。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你知道吗?你们生活上,工作上要是有啥要求,随时可以给我提,我尽可能地帮你们解决。”江海又问:“虎威哥,你结婚了没有?”杨虎威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给介绍了一个,是回城知青现在在家待业。”“想不想让她来这里工作?”“当然想了。”“那你还磨蹭啥,赶快去带她来。我给她安排工作。”杨虎威兴奋地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中午,母亲、张姨、那雨薇、江川回来了。江川兴奋地告诉江海,他们在四中高考复习班每人交了十元报了名,下午就去上课,参加补习的人很多。他俩到学校附近买了一些罐头和补品,送给负责的领导,然后给他们安排了前面的座位。江海说:“太好了,以后哪一门学科差,我们再请老师专门辅导,过完年,北方气候比较好,就在这里读书,等高考的时候再回魔都。”母亲和张姨讲自己在燕大、水木的见闻,学校太大了,院子里还有公交车。听到前厅里电视的声音,两人就看电视去了。江海对哥哥说:“我给你们买了一辆自行车,下午上学的时候你们就骑上去学校。”两人早就看见了立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但是没想到是江海给他们买的,自然是非常感激。
下午三点多钟,杨虎威捎着一个姑娘回来了。姑娘模样俊俏,形体婀娜,声音甜糯,江海和她简单地交谈了几句,知道了姑娘叫何依涵,觉得她说话得体大方,是个有见识的人,让柳姐给何依涵安排了房间,柳姐说:“现在先休息,晚上祁梦泽回来后再具体安排你上班的事。”江海暗暗赞叹柳姐,绝不越俎代庖,管家的角色发挥的越来越好。何依涵来到给自己安排的房间,满意的很,虽说屋子里摆着两张床,现在只住自己一个人。北方的姑娘生炉火,就是小儿科,先到厨房里铲了一铲子炭火放入炉膛,又在上面放些干柴,又在干柴上面放了干炭,一会儿屋子就热了起来,杨虎威到外面去买了日常生活用品,杯子,牙刷,牙膏,铝水壶,毛巾,洗脸盆等物品。何依涵觉得屋子里充满了温暖,没想到自己也能住在四合院里,当然首先感谢的应该就是杨虎威,要不是他介绍自己来,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切。柳姐进来何依涵赶快起身,柳姐说:“妹子,你不必拘束,我看你没啥事,约你去前厅看电视。”何依涵用封火盖子封住火,拉上门,然后和柳姐一起去看电视。杨虎威来到何依涵的房间,敲敲门,里面没有应答之声,轻轻推门进去,屋内暖意融融,杨虎威看着眼前的女人梳妆用品,七尺男儿竟然有些陶醉,有道是:
世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
有令君至人家,坐处留香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