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谢小侯爷是生了眼疾?
作者:蝉不知雪   春华照灼最新章节     
    顾平徵心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
    顾荣没有孝悌之心!
    倘若他的回答不能让顾荣满意,顾荣真的会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在荣金珠的陵墓前。
    可,他真的不清楚陶氏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接连下毒成功。
    鲜血从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出,这一幕不断激发着顾平徵的求生欲。
    他的意识,原本模糊不清,此刻仿佛经历了一场风雨的洗礼,变得异常清晰。
    尽管疼痛难忍,还是急忙说道“那些年,陶兰芷在我面前总是展现出一副甜言蜜语、温柔娴静、善解人意的形象。”
    “我便信了她是一朵处处以我为天的解语花,从不曾对她设防,也不曾分出心神怀疑她。”
    “直至你揭破绝子药一事,我才知自己错的离谱。”
    顾荣:错的离谱?
    真以为她不知,顾平徵得知后,最大的感慨是陶姨娘太爱他了?
    “所以,你想说自己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就意味着无用,无用之死,死便死了。”
    顾平徵疯狂摇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着继续道“沈其山……”
    “陶兰芷与沈其山交情匪浅,或许知悉一二内情。”
    “你可以去问他。”
    “荣荣,看在我从未对你母亲动杀心的份儿上,看在你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的份儿上,放过我吧。”
    “我也是受人欺瞒蛊惑,一时糊涂。”
    哪怕他被下了绝子药。
    哪怕他被断了命根子。
    他依旧不想死。
    什么身为父亲的威严和权力,什么男尊女卑的既定法则,在生死面前,顾平徵尽数抛诸脑后置之度外。
    只狼狈又丑陋的仰视着他的亲生女儿,苦苦哀求着。
    今日之前,顾平徵自负的笃信父权和孝道两座巍峨高山能护他周全体面。
    然,今日重重,击碎了他洋洋得意的自欺欺人。
    顾荣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疯子,会视高山于无物,会凿石开山,唯独不会被压在山下。
    顾荣眼神幽暗,冷冷道“沈其山?”
    “你难道不知,沈其山已经死了吗?”
    “囚于牢中,遭数十上百只病鼠啃咬,不幸患了鼠疫,咽气时已经面目扭曲,散发着恶臭。”
    “据说被整整啃咬了九个时辰呢。”
    “啧。”
    “听起来,可真吓人。”
    顾平徵怔在原地,瞳孔放大,惊恐万状。
    “是你?”顾平徵哆嗦着问道“就因为小知所中半竹礵之毒是沈其山游商觅得,而后转赠陶兰芷?”
    顾荣远比他想象的更心狠手辣。
    沈其山和陶氏让顾知自出生起就缠绵病榻,顾荣就让沈其山死时受尽折磨,极其痛苦。
    顾知,年方九岁。
    沈其山,就整整被上百只老鼠啃咬了九个时辰。
    顾荣轻笑,一字一顿纠正“是病鼠。”
    “你让我去问沈其山,是在咒我死吗?”
    “贼心不死!”
    金簪拔出,又刺下。
    鲜血四溅。
    “我不想死,不如劳烦你下去问问沈其山吧。”
    顾平徵心如擂鼓,头皮发麻,极度的恐惧和疼痛下,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双目阖上前,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身形如雪中青松,传闻中,品行如冰壶玉尺纤尘弗污的谢小侯爷满眼心疼的望着顾荣。
    心疼顾荣?
    谢小侯爷是生了眼疾?
    还是被顾荣迷惑了心智?
    明明顾荣已经毫不掩饰凶残狠辣的本性了。
    正常情况下,谢小侯爷不应该谈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吗?
    谢小侯爷为什么会心疼一条狠辣无情的毒蛇啊!
    顾荣见状,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陶姨娘背后的人不是顾平徵。
    但,顾平徵绝不无辜。
    垂眸看着奄奄一息的顾平徵,顾荣的心绪没有半分波动。
    “不是他。”顾荣转身,对着谢灼道。
    有遗憾。
    有失望。
    谢灼上前,细心的用帕子擦拭着顾荣的手指“不管是谁,总归会露出马脚的。”
    顾荣突然感到极度疲惫。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像是一名溺水者,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挣扎后,自以为即将触及岸边,却突然遭遇了汹涌的波涛。
    浪花不断地拍打、裹挟、吞没,他只能无助地目睹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
    “谢如珩。”
    “若我敲登闻鼓告御状,状告顾平徵和陶兰芷,陶兰芷身后的人可会现身?”
    说到此,稍顿了顿,打起精神继续道“现身也好,不现身也罢,这登闻鼓,我总是要敲的。”
    “我要断的干干净净,而不是旁人口中所谓的打着骨头连着筋。”
    “只是,怕是要连累忠勇侯府深陷流言蜚语的漩涡了。”
    一份赐婚懿旨,将她和谢灼的名字紧紧绑在一起。
    她是顾荣,也是忠勇侯府未过门的当家主母。
    谢灼淡声道“忠勇侯府不惧流言蜚语,更不惧异样目光。”
    “祖祖辈辈的牺牲和功劳铸就的门楣,为的是封妻荫子,不是在风雨化身之际,断尾求生。”
    “祖母她老人家亦会理解你的选择。”
    不理解的话,他会想办法让祖母理解。
    “我忧虑的另有其事。”
    “你可知,敲登闻鼓告御状要先经滚钉板或走炭火路之刑?”
    顾荣颔首“我知。”
    “前世,我曾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记载,在木炭火海里投入朱砂和硼砂,可迅速吸附大量的热量,火海看似通红,实则已被降温。”
    “另外,在走炭火路的前,可先将双脚浸泡在水晶砂中。”
    “有此法子,过炭火路,有惊无险。”
    谢灼凝眉“水晶砂是何物?”
    “海外之物。”顾荣坦言道“在我有告御状的想法时,便已托扬州荣氏商行的船队为我寻到。”
    “我私下试过,可行。”
    “所以,你不必太过忧虑。”
    谢灼颔首“我会提前安插进人手,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顾荣扬眉笑了笑。
    谢灼这一点很好。
    尊重她。
    信任她。
    也愿意选择支持她。
    而不是以担忧和倾慕为借口,千方百计地否定她,束缚她,剥夺她的自由,扼杀她的思想,将她囚禁在金光闪闪的笼中,给予虚假的关怀和戏弄。
    谢灼的存在,于她而言,是如虎添翼。
    “谢如珩。”
    “这一世,我最庆幸两件事。”
    “其一,有幸遇你。”
    “其二,可以继续护着小知。”
    在这样血腥的画面里,谢灼耳垂泛着红,眼神蕴着脉脉情愫。
    垂眸看着顾荣的手指,谢灼心想,这样的手,大婚之际,牵红绸,定是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