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所谓的恶犬,根本就不是什么恶犬,而是一个恶女!
这个新嫁入纪家的女子,才进门不久,就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她不仅让他遭受了郑鼎廉的弹劾,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向郑鼎廉示爱!
一个新婚的女子,竟然对别的男子心生爱慕,这和给他的侄儿公然戴绿帽子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纪晁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起身向郑鼎廉行了一礼,直接说道:
“纪府新妇出言不逊,还请端王、端王妃以及老端王息怒。顾芩涟,还不快跪下向端王妃道歉?”
纪晁黎语气冷冽,如同寒风刺骨。
顾芩涟此刻已是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定远侯毕竟是她的父亲,她自然不怕,但纪晁黎却不同。
既然她已经成为了纪家的人,婆家人亲耳听到她那些荒唐的言论,她在纪家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更糟糕的是,她显然已经无法再攀附上郑鼎廉,如果再得罪了纪胤礼,那她连那一品诰命都将成为泡影!
于是,顾芩涟连忙跪在地上,牙关紧咬,向着顾芩澜深深一叩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是妹妹口不择言,求姐姐宽恕!”
此时,顾芩涟所代表的已不仅仅是定远侯府,更是整个纪家。
顾芩澜自然不会对纪晁黎施加任何压力,毕竟他们同朝为官,纪晁黎既然已经给足了郑鼎廉面子,她自然也不会让纪晁黎难堪。
顾芩澜微笑着,语气温和地对纪晁黎说:
“纪大人无需过于拘谨,您执掌兵部,与我家端王素来交好。”
“我家端王在外征战,多亏了纪大人在后方坐镇,确保辎重无忧,在此,我代我家端王感谢您的刚正不阿。”
“因此,这件小事,纪大人无需放在心上,自然不会影响到您与我家端王之间的深厚友谊。”
郑鼎廉坐在轮椅上,眼中闪烁着笑意,注视着顾芩澜。
她的言辞谦和有礼,既不失威严,又让人不敢小觑。
听到顾芩澜的话,郑鼎廉这才转向纪晁黎,微笑着说:
“王妃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纪晁黎听完顾芩澜这番话,心中既惊又佩,忍不住在心中默默为顾芩澜喝彩。
这位端王妃的辞令,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器,不仅巧妙地保全了两家的名誉,更是不着痕迹地将纪晁黎与端王府的纽带紧紧相连。
她在赞誉纪晁黎的清廉正直,实则却暗含警告,示意他不可草率地为顾芩涟的开脱。
尤其令人称奇的是,尽管顾芩澜的提醒字里行间透着威胁,却令人感到如沐春风,毫无不适之感。
纪晁黎不由得生出一丝遗憾,如此才华横溢的新妇,原本应是纪家的瑰宝。
如果他那个侄儿能够迎娶这样的佳人,那么纪家二房的门风也不会如此歪斜!
常言道,娶妻求淑,佳人兴家,这也难怪端王此刻对端王妃如此敬重。
虽然心中不无惋惜,但纪晁黎还是缓缓起身,向郑鼎廉和顾芩澜深深一礼,神情庄重地说:
“端王妃的金玉良言,下官铭记在心,既然如此,便不再打扰了。”
说到此处,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然后又对顾芩澜和郑鼎廉道:
“端王和端王妃请放心,下官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家中顽劣之徒,绝不允许他们再次伤害无辜。”
郑鼎廉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本王身体抱恙,不便亲自相送。”
纪晁黎连声客气,目光再次落在顾芩涟身上,脸色凝重地说:“还不随我回去?”
顾芩涟此刻已失去了起初的傲慢,连假装可怜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只能怀着希望地看向定远侯,期待他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然而,定远侯早已下定决心,他对纪晁黎说:
“亲家见笑了,都是贱内教女无方,致使芩涟言行失当。既然她已经嫁入纪家,那么无论纪家如何处置,我们侯府都将无话可说。”
顾芩涟又惊又绝望地看着定远侯!
她明白,定远侯已经放弃了她!
为了巴结顾芩澜他们,定远侯竟然如此决绝地舍弃了她!
定远侯难道不清楚,此时此刻,她回到纪府将面临怎样的境遇吗?
照理说,如果定远侯能够多为她辩护几句,纪府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但现在,定远侯的话分明是在与她划清界限!
他怎能如此绝情?
纪晁黎皮笑肉不笑地向定远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直接示意下人将已经软弱无力的顾芩涟架走,离开了端王府。
姚氏想要上前帮忙,但在定远侯锐利的目光下,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定远侯见状,这才转向郑鼎廉等人,想要说些什么,但郑鼎廉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挥手说道: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本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不想与你们为难。不过,如果下次再犯,别怪本王不客气。”
“端王说的是,待我回到侯府,定会严加教训贱内。只是……”
定远侯满脸堆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稍作停顿,看了顾芩澜一眼,然后转弯抹角地说:
“这一战,陛下尚未对有功之人进行封赏,不知端王何时会提交那份奏折?”
定远侯此言一出,顾芩澜和郑鼎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是在请求郑鼎廉在撰写奏折时,能够多为他美言几句。
在利益的天平上,顾芩涟的存在,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砝码,一旦面对更宏伟的利益诱惑,即便是血缘亲情,也显得无足轻重。
郑鼎廉目光扫过顾芩澜,仿佛在无声地征询他对顾芩涟的处理意见。
定远侯,这位老江湖,敏锐地捕捉到了郑鼎廉的细微动作,立刻将视线转向顾芩澜,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顾芩澜已经先发制人,平静地说道:
“公事公办,私情则有所保留。端王公正无私,功过分明,定远侯无需过分忧虑。”
定远侯听出顾芩澜对他的称呼中透露出的疏离,心中有些不悦。
他尚未被录入皇家谱牒,而这个儿子已经对他显得如此冷淡!
然而,顾芩澜的话语还是让他稍感安慰。
只要郑鼎廉记得他的贡献,那么在未来的封赏奏章中能为他留下痕迹,今日的遭遇也就不算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