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本就心生绝望，把从小侍奉一直忠心的唐婉柔视为最后的救赎。
    可这句话，彻底将陈嬷嬷打入深渊。
    她没有再去求助唐婉柔，她既不能去开口质问，也不能对唐婉柔做什么。
    故而陈嬷嬷离开之际，并没有听到唐婉柔后面说的话。
    房间内，唐婉柔话音落下片刻，手上的关于赏花宴的布置最后一个字写完，放下玉质毛笔之后，转了转酸涩的手腕。
    叹了口气。
    “虽是如此，但是陈嬷嬷从小毕竟是因为侍候本宫才没能照顾她唯一的儿子，虽然她那个儿子不成器，但是本宫总不会见死不救，如今赏花宴的具体安排事宜本宫已经布置下去，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就都派出去给陈嬷嬷找人吧。”
    小婷眼神一亮。
    “太子妃娘娘您真好，奴婢这就去告诉陈嬷嬷去，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一点的。”
    唐婉柔笑，“不用去特意说，陈嬷嬷和本宫一条心，哪里就用去说这些呢，搞得怪生分的。”
    小婷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不然搞得好像故意提醒然后挟恩图报一样。
    反正找到人的时候再说这个消息也不迟。
    到时候双重惊喜，陈嬷嬷一定会更加感念太子妃的恩德的。
    ——
    小圆奉唐羽的命令辗转间特意避开打更和几班巡逻的士兵，来到星月殿。
    得来全不费功夫，陈嬷嬷跪在树下，双手合十，虔诚的乞求满天神佛。
    小圆逐步靠近，陈嬷嬷立刻睁眼。
    纵使经历如此大的重大变故，陈嬷嬷面对外人的警惕和威严仍在，就好似这一根撑起面子的脊梁骨，她就算死也不会弯下去一分一毫。
    陈嬷嬷转头看到小圆，脸色登时一变，刻薄显出老态的双眼迸射出精光，语气警惕，“唐羽身边的丫鬟？你是怎么避开守卫来到星月殿的？”
    太子府中经过陛下特许是允许有守卫巡逻的，所以这个小丫鬟能避开这么多人，可见身手。
    陈嬷嬷霎时眼睛瞬间瞪大，她突然间想到了前段时间羽良媛救殿下的那件事。
    那事之后殿下不仅升了唐羽的位份，甚至还斥责了太子妃。
    要知道殿下和太子妃成婚多载，从没红过脸，殿下也对太子妃比较尊敬，可偏偏就是那次太子妃又虐待了唐羽，就遭到了殿下斥责。
    虽然殿下说是因为曾经太子妃给侍妾下绝嗣药的原因，但是她却知道并不是。
    太子妃娘娘很早就开始给妾室下绝嗣药，可太子偏偏根本没有理会过，所以太子妃也就越发肆无忌惮。
    可偏偏这次前脚虐待了唐羽，后脚就遭到了太子训斥。
    若是说这两个事情毫无关系，她死也不信。
    小圆笑的可爱，微微蹲下身，看着陈嬷嬷的眼神带着怜悯。
    “自己儿子都丢了，还这么骄傲给谁看，怎么？不争馒头争口气吗？你争口气比你儿子命还重要不成？”
    陈嬷嬷本来还对小圆颇为忌惮，甚至觉得要不要告诉太子妃，唐羽隐藏的某些事实真相。
    可眼下听到小圆提起她的儿子。
    陈嬷嬷身上那坚硬的盔甲好像一下子就变得脆弱不堪，一戳就破。
    “你来做什么？是唐羽那个小贱人让你来的？让你来看我的笑话？我沦落到如今的模样，她是不是开心极了？”
    小圆眯了眯眼睛，眼底笑意一丝也无。
    “我来呢也不做什么，我家主子让我说了，见到陈嬷嬷如今身陷困难，举目无人相帮，所以我家主子给你一个礼物，会让你惊讶和平静下来谈话的礼物。”
    陈嬷嬷不知道唐羽这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自己的东西都是唐家赠送的，手里没有一点银两。
    只能警惕的看着小圆。
    小圆全程面色淡然，掀开木盒，上面包裹着的又是一根手指，只要是熟悉的人都可以认出这个手指是谁。
    陈嬷嬷瞬间身体僵硬，眼睛瞪大，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双眼通红，眼球中血丝泛起，死死盯着那小木盒中的一根手指。
    陈嬷嬷颤抖着苍老带着褶皱的手，指着小圆，就在她要说狠话的时候，小圆及时打断。
    “陈嬷嬷，说什么话之前还是三思为好，莫要因为一时怒火冲动说出不可挽回的话，您儿子的命，还是嘴下积德的好，而且你不是也是看到了吗。”
    “你对那唐婉柔可谓是忠心耿耿，结果呢，她如何对你的，派出去那仨瓜俩枣别说找个大活人，就是人摆在眼前也未必看得到，可见啊，你这多年忠心鞍前马后终究是错付了。”
    “倒不如弃暗投明，既能保全自己儿子的命，又另投明主，前途光明，何乐不为呢？”
    小圆用如今陈嬷嬷对待她们一样的高高在上态度，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狼狈的陈嬷嬷，满心爽快。
    陈嬷嬷一时半会儿回答不出来，只是肩膀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亦或者是小圆说中了她的心思。
    小圆嗤笑一声。
    “你不是刚才就不愿意以后死死效忠唐婉柔了吗？不然今天收到手指这个事情你早就跟唐婉柔说了，可你没有，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吧？”
    小圆循序渐进诱导。
    陈嬷嬷本就因为经历儿子的事情，对唐婉柔不如曾经那么死忠，甚至动摇后悔的念头不断出现。
    小圆的话恰逢其时让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良娣要我如何做才能放了我儿子的呢，他从小我就不在他身边，但是所有月例银子，上次的金银细软，我都给了他，他锦衣玉食万万受不了这种苦啊，还被切了两根手指！良娣有事情但凡吩咐，老奴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老奴发誓！”
    说着陈嬷嬷跪下磕头，磕在地上一下子额头就青紫。
    小圆满意陈嬷嬷的识趣，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
    “把这个东西塞进宁良媛送给太子妃的玉佩里面。”
    陈嬷嬷颤着手接过，“这个不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吧，老奴可以去放，只是羽良媛真的会放了生儿吗？他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羽良媛想要报复，报复老奴就好，和他没关系……”
    小圆不耐烦，“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儿子自然没事，若是你敢告密…，那你儿子的命…”说到最后小圆声音暗带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