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王帐中。
宣哲桑静静地坐在案桌前,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回信,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忽然门帘轻动,宣凌允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在场中,恭敬行了一礼,“皇叔。”
宣哲桑敛了神色,起身恭敬行礼,“参见陛下。”
“皇叔,我已将皇位传给凌玉。”宣凌允出声提醒道。
“我没给他。”宣哲桑道。
闻言,宣凌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见他眼中疑惑,宣哲桑解释道:“这些时日,我让人假扮你游走军中,军中之事暂由我处理。”
宣哲桑停顿了一下,又道:“如今妖患猖獗,四海不宁,军中灵族又各自为谋。你可曾想过,你当时冲动,贸然传位,对人族、灵族、妖族有何影响。”
“我……”
宣凌允哑口无言,默默低下头去。
他当时看到月泽的那个情况,想到月泽会死,人都快疯了,考虑事情多有不足。
“为王之人,虽不至于断情绝爱,但也不该被感情牵着走。你看你,因他成了什么样。”宣哲桑的语气中带着怒意。
“侄儿知错,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宣凌允低头认错,但下一秒他又抬起头来,“然此事在我,非阿泽之过,还望皇叔莫怪罪于他。”
听宣凌允这话,宣哲桑心中生起一股怒意,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双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你这话说得我会为难他似的,他现在这个样子需要我为难吗?军中之人与他多不对付,你不清楚吗?”宣哲桑冷声问道。
“抱歉皇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宣凌允连忙道歉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宣哲桑反问道。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宣凌允,眼神中仿佛有两团火焰在跳动,炽热而又充满压迫感。被盯着的人只觉如芒在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皇叔息怒,侄儿只是不忍阿泽被无端指责。阿泽本性纯良,此事又不在于他。侄儿深知皇叔公正严明,断不会无端为难于他。只是侄儿担忧众人因一时意气,对阿泽有所误解,进而影响军中团结。侄儿考虑不周,言语有失,还望皇叔海涵。”宣凌允解释道。
宣哲桑听了这话,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中的怒意仍未完全消散。
“本性纯良?也只有在你这。”
宣哲桑想想月泽的手段,心中也不由得发冷。
月泽看似矜傲,待人温和,然而他的心是冷的。除月族和宣凌允外,月泽不在乎这个军中的一切,他对待敌人如狂风扫落叶般不留一分余地,对待同盟,表面交好,哪怕是与他看似非常交好的尤氏兄弟,他也从没放到心里。在军中,只要不惹到他就一切安好,惹到他,等着被收拾吧!
“我虽是不喜他,但月族对人族来说还是一大助力,我还不至于因私人恩怨为难他。”宣哲桑停顿了一下,又道:“月族遭逢此难,月泽心性有损。我虽不喜你与他结交,但你得多去走动,安抚于他。但是……”
宣哲桑话音一转,严肃道:“收敛你的心思,不要让人发现,人族不希望有一个断袖的皇帝。你也不希望他遭人非议吧!”
宣凌允闻言,眸光微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宣哲桑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浮现一片冷意。作为一族之长,当以大局为重,而不是困于男女之情。
“你是人族之主,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人族的命运。你没有资格困于男女之情。”宣哲桑道。
宣凌允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明白……”
宣哲桑微微点头,“你记住,你的责任是守护人族,而不是沉溺于个人的情感之中。凌玉那边,你若想传位给他,便传个太平盛世。”
“我知道。”宣凌允顿了一下,又道:“皇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宣凌允转身离去,整个人看起来失神落魄。
他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见不得光,但他不想放弃。他知道,皇叔并不喜阿泽,可他想要得到皇叔的肯定。
见他离去的背影,宣哲桑无奈摇头。
皇家之人如此重情,是大忌。当初,或许就不该送他去月河。然而,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要想停下来可谓痴人说梦。
宣哲桑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霁穗城。
空荡荡的街道上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地面随处可见干涸的血迹。那暗红色的血渍,述说着城中战争的惨烈。
风悄然扬起,吹起一阵尘埃,却吹不散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年轻男女拥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走来。
这位老者正是灵医族族老龙云,龙飞的胞弟,站在他左手边的两名女子正是月族的玲珑和人族的简兮,灵医族的尚皓、轩墨、雨薇两男一女站在他的右手边。
一路走来,几人面色沉重,他们的目光在城内四处游移搜寻着,仿佛在急切地找寻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今早,他们奉命前来调查军中中毒之事。
等他们来时,城中已经开始清理了,除了还未洗净的血渍和破损的楼房,这里看不出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们找到城中驻军,告知来意,便兵分两路,玲珑、尚皓、轩墨三人一队去城外的焚尸坑,简兮和雨薇留在城中和龙飞一起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