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嗬嗬”笑了几声，那捡肉的手插进自己的左心房，过了会儿，女人将小半心脏伸在郁时面前。
    “吃……”
    郁时静静与女人对视着，女人见郁时不动，将心脏往郁时嘴边送去。
    “嗬嗬，吃……”
    话音刚落，郁时突然掏出一张符纸，想要贴在女人眉心。
    但就在她转身时，女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郁时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
    夜风吹过，带着阵阵恶臭，远处的矮房里划拳声依旧，昏暗的照明灯线下，漫山遍野的野草丛沙沙作响，夹杂着蝉鸣与虫叫。
    呼呼的风中，郁时感受到浓烈的怨气。
    好像，找到了。
    郁时转过身，目光落在凸槽处，她没有犹豫，抓住一旁的铁栏双脚一瞪，下一秒，她爬上了储存罐半腰的位置，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从上到下看见凸槽内部。
    这个凸槽是储存罐的一处开口，上面是一道可以拨开的铁片，郁时将其打开，看见凸槽里大块大块的肉堆在一起。
    她明白，车间的工作人员将骨头取下后，把割掉的皮肉和内脏装在一起，由麻子开车运到这里，再全部装进煤气储存罐。
    煤气储存罐密封严密，很好的隔绝了腐肉发出的味道，但因为刚才被装过东西，所以当她过来时，才能闻见那股臭味。
    而刚才的女人，恐怕就是最近被送来的货，只是麻子在倒进储存罐里时，漏掉女人的小半块心脏，所以女人的鬼魂出现。
    这个地方存在至今二十五年，被买卖盗窃至此的尸骨成千上万，
    可这些皮肉内脏数量如此之多，只是这宽十米高八米的储存罐，怎么能装得下？
    郁时思索着，想起了吃饭时杜新怀解释过煤气储存罐的作用和原理。
    储存罐会随着内部气体减少而上下变高变低，当煤气输送到各个家庭，没气后，会有专门的人往里面加气。
    如果说，把皮肉内脏看成煤炭，它们在储存罐底部炼化，会生成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又如何处理？输送到哪儿？
    郁时关掉铁片，她松开手，轻巧的落在底盘上，借着月光，郁时绕着底盘走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条粗大的管道。
    顺着管道望去，郁时看见了一间小厂房，那厂房的位置远，四周没有路灯，若非管道的原因，郁时险些没有注意到它。
    盯着小厂房看了几秒，郁时抬手起卦。
    这次，卦象终于有了结果。
    这小厂房南北长，东西短，处于杆子山坡的正中央，原本是灵气最足的地方，但卦象显示这厂房天地否卦，闭塞不通，怨气冲天，大吉变大凶。
    极有可能存在凶灵。
    郁时厌厌的撩开额前的碎发，她跳下底盘，宛如一只瞄准猎物的豹子，迅速冲向厂房。
    当郁时走到距离厂房十米处，她停下脚步。
    那厂房四周被安装了数个摄像头。
    郁时干脆抬手掐诀：“天地之气，聚于我身。予我仙灵，隐我身形。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天盖地，地盖天，揭开云雾看青天，急急如律令！”
    话落，一股无形的气体围绕在郁时四周，她迈出修长的腿，泰然自若的走向小厂房。
    在郁时的视线里，她大摇大摆的走向厂房，但在监控摄像头里，却是空无一人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这是茅山隐身咒，她在南山藏书阁自学的道法，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
    郁时绕着厂房走了一圈，这厂房有几十年的年纪，一砖一瓦非常老旧，但能看出被后期加固过，也算得上安全。
    当郁时走到最初的位置，她表情微顿。
    这厂房的所有门窗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八个口，并且每个口都贴着一张黄符纸，符纸上还有一枚铜钱。
    她记得以前看《周易》，里面有一个阵法名叫“锁鬼阵”，又叫雷池，是专门用来禁锢恶鬼的法子。
    书中记载，日属阳，夜属阴，恶鬼需要在阴境活动。
    这阵法就是在恶鬼周围布上二十八枚铜钱，人为制造出一个假的二十八宿，加上铜钱属阳，让恶鬼以为踏出阵法就会进入阳镜。
    它对恶鬼没什么伤害性，只有一个禁锢作用。
    这厂房的布置，是非常典型的锁鬼阵。
    联想到管道联通的煤气储存罐，郁时心中有了结论。
    只不过这结论还需要证实。
    她瞥了眼右侧的大树，小跑助力起跳，踩上树干的瞬间，身子向厂房顶部瞪去，轻巧落地。
    一般的厂房顶部都会安装通风气楼，她刚才转悠的时候，注意到这厂房顶楼也有。
    不过通风气楼很小，人进不去，但她们特殊调查局，别的没有，工具非常多。
    从光屏里找到小型巡察机，郁时打开开关，手动操控遥控器，驱使巡察机顺着通风气楼飞进厂房内部。
    而她则通过显示屏查看屋内的一切。
    当屏幕亮起，郁时看见底下的厂房里，数个鬼魂整齐排列着布满整间屋子。
    它们木着脸，没有一丝情绪，像是无人控制的提线木偶，在它们的眉心处，都标有红色的数字符号。
    大片大片的黑气通过管道涌入屋子，而后进入它们的体内。
    看着这一幕，饶是早就预想到，但郁时仍旧心头一惊。
    这些都是即将成型的凶灵。
    但这些凶灵与普通的凶灵不同，普通凶灵是鬼魂阴差阳错下吸收了灵气，受内心怨气影响变成的；而这里凶灵是被强行锁住，由杆子山的灵气影响催化而成。
    至于这些黑气，像是阴气，又像煞气，她学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这些黑气是让凶灵产生自我意识的原因。
    来之前她和肖淮远的猜测被证实了，有人想要在这里孵化出大量拥有意识的凶灵。
    山城在华夏西南部，交通发达，距离全国各个省份都算适中。并且这里处于江河上游，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易守难攻，又有龙脉经过，风水绝佳，灵气十足。
    如果不及时阻止，凶灵军团在此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郁时翻身下到地面。
    看着眼前的锁鬼阵，郁时抬手准备直接毁阵，但正要动手时，她又停下来。
    不行，工厂那边的幕后黑手还没查到，贸然毁掉会打草惊蛇，要是让其跑掉怎么办。
    郁时犹豫了下，走到一处窗户前，将铜钱取下，取而代之放上一枚雷击枣木做的八卦镜。
    八卦镜具有调节风水、化煞的作用，有它在，锁鬼阵的阳镜尚且还有，但锁鬼阵却变成了化煞阵，那边黑气不断刺激凶灵，这边八卦镜给凶灵消除怨气煞气。
    虽然不能直接破解，但可以等到她解决完工厂那边，再来处理这些凶灵。
    郁时将巡察机收进光屏里，她抬起眼皮，目光落在厂房和其背后的储存罐上。
    慢慢的，在她的眼中，这片区域被层层黑气包裹，好似有千万的冤魂在怒吼咆哮，斥责幕后之人的阴狠毒辣。
    “威胁生灵，扰乱阴阳，祸乱华夏……”郁时轻轻眨眼，肃杀之气弥漫而出。
    “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