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海龙接听完电话之后就走出了办公室。他在几位同事的陪同下往公司门口走去。在门口闹事的人也算是大大小小的一些老板,他们自然认得出冯海龙。见到他时,大家的呼声变得更高扬了。一句“还我血汗钱”震耳欲聋。
此时公司的所有保安人员都已经就位。光晖从酒店赶回来后,见到人群中有人手持器械道具,急忙调动两位保安跑到冯海龙的身边。然后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随后不久,几辆警车就来到了现场,几位全幅武装的警察整齐有序的走过来。
冯海龙站在大门里面拿着喇叭与他们对话,见到外面有的人情绪比较激动,在光晖的建议下,他就离开了现场。而闹事的群众见到他准备想走开时,一窝蜂的往门口挤,不过他们都被保安人员给拦下了。
警察见状,加快了步伐走过来维持秩序。当他们走近门口时,旁边围观的群众就散开了。而那几个持器械的人员见状立马就弃械快速跑开。但是仍有一些人站在门口处高举着横幅大声囔囔。而这些人的呼声似乎比之前更加强烈了,或许因为他们看到媒体记者们扛起了摄像机的缘故吧。
光晖和两位安保人员护送冯海龙离开现场,然后返回来劝说这些人离开。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甚至还有人骂他不是个东西。
对于光晖而言,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次劝说了,他也习惯了被责骂。如是以往,他很快就能让大家散场。可是这一次任凭他掏心掏肺的呐喊,这些人仿佛是铁了心跟他卯上了,依然我行我素不为所动。在这种情况下,光晖也心冷了,他拿着喇叭高喊几分钟之后就离开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废话罢了。
面对这些不讲理的人,离开现场时,他把保安队长叫到一边叮嘱他几句,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住门口不让他们闯进来,然后生气的丢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他们狠,我们也不能示弱!”
媒体记者到来之后,他们并没有打开摄像机,也没有做采访。因为光晖认得出这几名记者,他打电话给电视台的台长。台长明白他的意思,立马就叫记者收场。
记者离开后,现场的呼声慢慢趋于微弱,不久就停止了。这时光晖让工作人员抬了几箱矿泉水放在门口,并示意保安人员给他们发放矿泉水,以表诚意,但是他们并没有领情。警察见现场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民众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平静,他们也就离场了。
就这样子,持续一个多小时的闹剧就结束了。舜禹公司开始恢复正常工作,门前车来车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过后也没有见到任何一家媒体对这件事做报道。
清理完现场,光晖直接走进了冯海龙的办公室,“冯总,还要不要见他?”
冯海龙正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上,手拿着一份文件在阅读。此时茶壶里茉莉茶的余温还没散去,不过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沁人心扉的芳香。放下文件后,他静静的看着茶几,双手慢悠悠的把弄着茶壶,许久。
光晖见他沉思时也不再打扰,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办公室,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不一会儿,冯海龙说话了,“约明天。”
光晖得到他的这句回答之后才离开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他拿起了日历表看了一眼明天的工作安排,然后拨通了张铭的电话,“张总,您好,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安排不下了,等明天吧。”
张铭说:“好好好,麻烦了。谢谢晖哥。明天大概是什么时候,麻烦到时您提前告诉我一声。”
光晖说:“好的。”
挂断电话后,光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详细查看了接下来这几天冯总的行程安排表。备忘录里满满的行程,周一至周五甚至周末都被排满了。他寻思了一下想在那个时间段插入张铭的预约,可是久久都不知道如何调整。原本给他的安排是在刚才那个时间段是最好的了,想不到竟然发生了那档事。
虽然冯总叫安排明天会面,但是看着行程表,明天他还要飞往缅甸,再回来时也不可能有时间的了。于是,他决定再往后推一推。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这个决定跟张铭说。不过他也没有必要那样做。
原来,前些天张铭的“失踪”并不是去做什么神秘的工作,而是飞来了菲律宾。他此行的目的不言而喻,表面上只是一次很平常的生意场的来往,实际上他终极目的就是想“拿下”舜禹公司,彻底砍断冉家最后一根海外命脉。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能够如他所愿,因为这里可不是那个他能够蓄意横行的云乐市,他呼风唤雨的能力在这座陌生的土地上已经无处施展。之前他对谢磊臭骂了一顿,说他连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搞不定,如今他才体会到谢磊的困难。
张铭固然知道舜禹公司的实力,毕竟世界五百强企业可不是吹出来的。但是他完全低估了冯海龙这个人。他以为那套“万事厚礼先行”百试不爽的礼数肯定能够让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想不到冯海龙身边的人包括光晖在内,他们都不好这个形式。
此行之前,为了铺通道路,搞好关系,他做了大量的工作。细数一下消耗了他上千万的财力。虽然有一些高档奢侈品还在他手上没有送得出去,比如玉器、名画等,但是这些东西都是用真金白银换来的,搞不好行情下再转手时价值都没有。
钱花出去了,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这让张铭很是苦恼。有一次,他咬咬牙对一位中介朋友说,“五百万见他一次行不行?”可是朋友还是摇了摇头。
张铭这个人做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中途的放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他的傲骨。经过他的努力,最终获得了一次与冯海龙见面的机会,不过见面的时间还由不得他决定,还得看光晖的安排。
而光晖这一次肯接听他的电话,并不是因为他收取了张铭的钱财,而是收到了冯海龙父亲冯腾的一句话。他自然知道张铭的来意。因为谢磊之前已经来找过他,不过被他拒绝了。
而张铭出现之前,他也通过情报网摸清了他和谢磊的关系。因此若非冯腾出面,他压根儿不可能再接见这个人。不过至于为什么冯腾愿意出面帮他,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至今仍然不能解开。
秦莲在冯海龙的两个孩子的陪伴下,真有种享尽天伦之乐的感觉,他们的相处得很融洽。大舜和小禹把秦莲当着自己的亲人一样。秦莲给他们讲故事、谈童趣。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秦莲很高兴孩子们还能够记得起自己,并且完全没有陌生的隔阂。她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他们时隔已经两年之久没有见过面了。
而两年前,他们还在幼儿园读书呢。那时,大舜五岁多,而小禹才三岁半。按理说,那个年龄段幼儿的记忆力还不是很强,许多事情几乎不能够长时间存在记忆里。可是大舜和小禹却是个例外,他们对秦莲的记忆看上去像是永久难忘的。
或许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吧,冯海龙和妻子蒂尔秋很注重孩子的教育,平时除了上学时间,周末或者晚上都会请家教上门辅导。他们很注重孩子的智力开发。
更令秦莲不可思议的是,大舜和小禹不仅仅精通英文,而且中文还说得很流利。秦莲问孩子们,是谁教他们中文的。大舜回答说是爷爷教的。不过小禹说是艾迪教的。他们两个作出了不一样的答案。秦莲听完后笑笑趣逗道,“到底是爷爷教的,还是艾迪叔叔教的呀?”
大舜坚持自己的观点说是爷爷教的,可是小禹肯定的说是艾迪叔叔教的。两兄弟因此展开了辩论。大舜的理由是爷爷每天都会和他们用中文交流,而小禹的说法是艾迪经常带他们去外面学习。
看着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不相上下的争锋,秦莲当起了裁判,她一边抚摸着他们俩的头,一边说,“大舜、小禹,你们说的都没有错,爷爷和艾迪叔叔都是你们的启蒙老师,你们要加油哦。”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争锋,尽含童真趣语。秦莲的那句话舒缓了气氛,让兄弟两握手言和,不过看起来大舜还不太满意。秦莲心里想着,不愧是冯海龙的儿子,他们都有着一股不甘示弱、不肯认输的傲骨,特别是大舜,他的性格更像冯海龙,而小禹属于比较温和的类型,或许他更像他的母亲。
秦莲之所以用“或许”这个词,那是因为她对于蒂尔秋不太了解。她只见过蒂尔秋一次,她们并没有深交。
而在与孩子们欢聚期间,蒂尔秋出现了。这是秦莲的第二次与她见面。
小禹见到母亲走过来时,他率先小跑了过去,一边牵着母亲的手,一边往秦莲这边指了指,然后用标准的英文发音向他母亲介绍道,“妈妈,这是秦阿姨。”
而大舜并没有跑过去,他和秦莲一起在翻看着一本中英文故事读物。
秦莲看到蒂尔秋走过来时,她站起来用英文向她打了声招呼,“蒂尔秋小姐,您好。”蒂尔秋笑笑回答了一连串的英文。对于英文,秦莲虽然略知一二,但是谈不上熟知。从蒂尔秋的话语中,她只能听得懂基本的问候语和常识。这让她有点儿尴尬,而接下来的交谈中,她几乎听不懂她的意思,多次卡顿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大舜站了出来给她们做翻译。而大舜话音刚起,立马就让气氛变得很欢悦。秦莲和蒂尔秋相视下都笑了笑。接下来,她们的交流变得自然顺畅了许多。
晚餐时间,蒂尔秋邀请秦莲在酒店的个人餐厅里就餐。秦莲接受了她的邀请。这场晚餐并没有其他人参与,只有秦莲、蒂尔秋、大舜和小禹四个人。席间,在大舜这个“翻译师”的趣语下,大家欢笑一趟,俨如一家人。
饭后,大舜和小禹说要去游泳池玩。蒂尔秋陪孩子们进游泳池游泳。秦莲陪她们过去,但是她并没有下水,只是坐在泳池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们。
谈起游泳,秦莲也算得上一个能手。当年元荣还在时,每当周末空闲时,夫妻俩也喜欢去云乐市的游泳场。她的泳技并不比元荣差,有时候他们在一起比赛娱乐时,元荣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而她游泳的爱好并不是在城市里养成的,而是小时候在农村里就喜欢上了。这也算是那个年代农村孩子生活的一个缩影吧,几乎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有在河边捕鱼、摸螺的习惯,因此游泳成为了他们日常的“必修”技能。
元荣当年也想在别墅区的花园处修建一座泳池。不过秦莲说那个区域面积太小,她不同意,然后就改建成了如今的那个花园了。
孩子们在泳池里追逐戏水玩耍了许久。夜幕降临时,蒂尔秋就把孩子们叫了上来,随后他们就离开了酒店返回家中。秦莲回到房间,洗漱完毕之后就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这是她这两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笑逐颜开,也是她少有的一次乐以忘忧。不过当打开笔记本电脑之后,她就把心扉给关闭了。当鼠标点开了云乐市的新闻查看失事货轮的最新报道之后,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