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全新的马自达astina纹丝不动的堵在常磐自动车道上。挡在它面前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
    收音机里播放的路况广播中提到了几公里外的一次多车追尾事故。不知何时才能清理完毕。
    “你看，买车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买马自达吧。”
    齐东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无聊的抱怨着。
    “可是astina拉风啊。”
    森田回嘴道。
    “你开马自达，怪不得你塞车。”
    “你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
    这辆全新的汽车是使用东海软件的公款购买的。是一辆遗留有八十年代直线条风格的两门轿跑车。
    这辆车并不是非常符合齐东海的审美，但即便是齐东海也承认，俗称“跳灯”的上翻式可升降大灯确实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茨城县筑波市位于关东平原东北部。距离秋叶原大约五十公里的距离。
    一九九三年的时候，连接筑波市和秋叶原之间的通勤铁道筑波快线还未建成。从东京市中心移动到筑波在此时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然，齐东海购买这辆车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这次的筑波之旅。他最近在公司附近的露天停车场租到了“便宜”的车位。一个月“只要”六万日元。
    这件事终于扫清了买车路上最后的障碍。
    ……
    筑波这座建立于一九六零年代的卫星城市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学园都市”。
    其境内分布有上百家大学和研究机构，研究人员数万人。
    早在十多年前，筑波本地的各院校与研究机构之间就组建了教育用的计算机网络。
    而最近，通过一条带宽有限的狭窄线路，将这个小型化的网络与欧美的互联网进行了连接。这也是日本国内现在唯一可以使用基于网页的万维网的区域。
    据说一部分研究机构已经使用最新的html语言编写了自己的网页。
    不过无论是这个小小的教育网络还是这些网页暂时都只对内部人员开放。比如说齐东海他们现在正要拜访的这所“通讯技术研究”的工作人员。
    “前面那里，左转之后应该就能看到了。”
    坐在后排的海老江久美手拿纸质地图为森田导航。
    她的大学时代是在筑波度过的。很多当时的前辈和同学现在仍在这座城市学习和工作。
    到达目的地后，海老江借用森田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久之后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瘦高女性从建筑正门迎了出来。
    “这位是松平前辈，我大学同社团的前辈。”
    海老江向森田和齐东海介绍了来者。
    “哦，大学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海老江绝少与人聊起工作以外的内容。所以她的大学时代的生活哪怕是身为亲戚的森田也有些好奇。
    “是读书同好会。”
    “是摄影同好会。”
    海老江和松平同时给出了两个不同的答案。
    回答一出，在场的四个人都愣住了。
    “是读书摄影同好会，我们读完书以后根据心境去拍照。对吧久美。”
    海老江连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松平的回答显然让人不能信服。
    齐东海搞不清楚这两个人要隐瞒些什么。
    但是这些事情现在并不重要。
    传说松平所属的研究室有一台能够连接国际互联网的终端设备。
    齐东海今天拜访这里，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东西。
    通讯技术研究所是日本的一家公立研究机构。建筑是前几年新落成的。
    虽然外观风格还算中规中矩。但进入内部之后，各种建筑尺寸都充满了泡沫经济时期特有的浮夸。
    进门的大厅足有一般建筑的四层楼高。工作区域的走廊也异常宽敞。
    “因为平时导师都在东京那边的大学里工作，这里只有我。所以安装了门禁系统。这个呢叫做rfid卡。不用接触，只需要这么刷一下……”
    松平得意的展示自己研究室的门禁卡。rfid虽然在欧美已经推广多年，但在日本还是新鲜事物。
    而在齐东海原本生活的年代，他早就已经对此觉得司空见惯了。他真正感兴趣的内容是这段话其他的部分。
    “你说导师都在东京？”
    “只要能找机会留在东京，他们是不会来这地方的。毕竟交通太不方便了。”
    这里工作人员大部分本职工作都是各大学的教授。只有需要进行一些测试环节时才会来到筑波。
    松平因为自大学时代就一直租住在本地，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就揽下了研究室的日常维护任务。
    反正这差事平时足够清闲，只要最后研究室发表的论文上能有她的署名，具体的工作内容都无所谓。
    松平平时工作的区域是个独立的隔间。除了书架和放置了不知什么设备的机柜以外，这里的办公桌上摆着两台电脑。两台电脑的屏幕都亮着。
    其中一台白色的是平平无奇的pc98。而另一台黑色的方方正正的设备齐东海此前从未见过。
    这台电脑有着和这个时代不相称的高清图形化界面。
    从菜单布局上看，既不是windows也不是macintosh。
    “这台电脑呢，叫做ntcube。就是那台能连接互联网的设备。”
    松平此前从海老江处已经了解了他们一行人今天拜访的目的。还没等齐东海发问就主动介绍起来。
    齐东海努力搜寻自己的记忆，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个名词。
    对了，是乔布斯去世后自己读过的那本他的传记。
    nt是乔布斯被苹果公司扫地出门以后创立的一家公司。
    主力产品是配备有系列cpu高配型号的三十二位电脑cube。
    乔布斯最初希望这款电脑能满足高端个人用户的需求。
    但高达七千美元的售价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最后，这款电脑的定位被改为供科研机构使用的高性能工作站。
    在原本的时空中，这家公司因经营不善市场份额一再萎缩。近十年的历史里只卖出了不到五万台电脑。
    最后趁着乔布斯回归苹果的时机被苹果公司并购。
    nt的操作系统、编程语言和开发工具都被后来的macos x所继承。后来也成为大放异彩的ios生态的重要基石。
    “别看这机器贵，它先天就适合干这个。”
    松平打开了一个软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通过界面布局齐东海看得出来那是一款非常原始简陋的浏览器。
    在这个时代，nt电脑被欧美的科研人员认为是先天的网络通讯神器。
    他的操作系统基于加州伯克利大学的bsd内核开发。是一个标准的类unix系统。
    而人类在互联网诞生前构建的一系列电脑网络基本上都是基于unix组建的。
    这使得nt不仅适合作为联网的终端设备，还可以充当服务器使用。
    不久之前欧洲核子研究组织公布了互联网标准，之后创建的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网页就是使用一台nt电脑作为服务器而向全世界展示的。
    松平所在的研究室现在通过一条狭窄的线路与欧洲的那台服务器进行连接。
    经过漫长的等待，网页终于被刷新出来。
    “就这？”
    齐东海看到眼前的画面，心里不免充满了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