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梁冠文挂掉手里的电话。对身边的两位同事说道。
    “我明天要去一趟圣何塞。德州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吧，德州我熟。交给我就行了。”
    里奇是土生土长的德州人。达拉斯这里距离他家乡也就不到二百公里的距离。
    在这方面确实可以放心。
    第二天上午，梁冠文乘坐的飞机在旧金山降落。
    从东京赶来的霍奇森早就等在那里。
    “到目的地的路上把这些资料读一下。”
    霍奇森交给梁冠文一叠最新打印的资料。
    从旧金山到圣何塞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足够把这些看完。
    这叠资料是关于一家美国游戏公司。雅达利。
    这个游戏发展史上绕不开的名字。
    与一般的刻板印象并不一致。
    实际上，一九八三年的的雅达利大崩溃之后。
    这家公司还苟延残喘了很多年。
    其间一直有新硬件推出。
    他的电脑部门甚至还生产出了雅达利st系列电脑这样在音乐专业用户当中广受好评的产品。
    在撑过了大崩溃之后的困难时期之后。
    雅达利始终保持着一定规模。大部分年份可以盈利。而且不断地能吸引到新的投资者。
    甚至雅达利还是第五代家用游戏主机的先驱。
    早在一九九三年。jaguar主机的发售就标志着第五代游戏主机大战的开始。
    但这款主机的设计实在过于奇葩。
    这台主机有几块不同的处理器，分别负责处理计算、图形，音频和摇杆控制等等功能。
    如果说为世嘉saturn开发游戏的难度是困难的话。
    那么为jaguar开发游戏简直就是地狱级的。
    这台主机的销量不到二十万。
    失败程度基本上与nec的pcfx是一个数量级的。
    一九九六年。jaguar停产。
    雅达利作为一家游戏主机厂商的使命也就此结束。
    而这一年，他们进行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并购。
    雅达利虽然在主机大战中惨败。
    但手中资金还算宽裕。
    而总部位于加州的硬盘厂商jt存储则相反。
    jt存储拥有不错的销售成绩。
    但他们的工厂设立在创始人的家乡印度。
    产品质量极不稳定。
    甚至在海关核查时，还曾经因为大肠杆菌超标而被警告
    他们的产品仅仅是在攒机市场靠着低价抢占市占率。
    拿不下电脑整机领域利润丰厚的市场。
    可怜的一点盈利还要贴补给售后费用。
    jt存储和雅达利合并后。硬盘还是主要业务。
    靠着雅达利带来的流动资金运作了一年多。
    但现在似乎又要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这时候，他们捏在手中的雅达利和商标以及游戏行业相关的知识产权，似乎成了一根新的救命稻草。
    “之所以这么着急把你叫来圣何塞，是因为据说已经有买家开了价。”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霍奇森转身对梁冠文说道。
    根据他的消息网络。
    玩具业巨头孩之宝的谈判代表已经动身前往加州，随时会对雅达利的商标提出报价。
    jt存储在圣何塞的总部并不是一栋独立建筑。
    而是某处办公楼中的几层。
    梁冠文、霍奇森，以及lifelive美国公司临时被派来支援的法律顾问在会议室等了将近一小时后。
    jt存储的谈判代表才姗姗来迟。
    “坦蒂查瓦拉。叫我坦蒂就好。”
    来者是位三十多岁精干的亚裔女性。或者准确的说，是位印度裔。
    考虑到这家公司创始人的印度背景。这也并不奇怪。
    “很高兴有这次机会见面。”
    梁冠文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身边的助理拿出一份文件袋，想要交给对方。
    “我这里有。”
    坦蒂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一叠打印纸。
    这是之前通过电子邮件发给她的副本。
    “文件我看过了。五百万美元的报价。恕我直言，这样的价格我方无法接受。雅达利在游戏行业可是久负盛名。”
    久负盛名？
    恐怕是臭名昭着吧。
    梁冠文心想。
    “我理解您的立场。那么请问贵公司希望得到怎样的条件呢。”
    在梁冠文看来，对方无非是想要抬价而已。
    “雅达利是美国游戏产业的瑰宝。是美国游戏文化的象征。我们希望能够找到一家能继承他企业精神的买家。这可不全是钱的事。”
    这话如果是其他人嘴里讲也就罢了。
    由这位印度人坦蒂嘴里讲起来，格外没有说服力。
    不过这话的意思梁冠文是了解的。
    另一个提出报价的公司，显然是孩之宝。一家土生土长的美国玩具企业。
    “要说继承雅达利精神，恐怕没有比我们公司更合适的吧。”
    “哦，怎么说？”
    “希望您看看这个东西。”
    梁冠文拿出几张彩色打印的资料。
    这是他委托香港的同事扫描的旧杂志内页。
    昨天晚上通过电子邮件传输而来。今天上飞机前，在酒店的商务中心打印出来。
    “这是……”
    坦蒂显然不认识杂志的内文。不过如果作为雅达利商标的持有者，jt存储的这位高管连雅达利2600的图片都不认得，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想您肯定知道这件事。”
    梁冠文给对方留了面子。
    “雅达利2600主机，大部分是在香港生产的。而我们深层科技，是现在香港最大的游戏机生产商。”
    一九七零年代。香港还不是纯粹的金融中心。
    在中国内地相关产业崛起前。香港的电子代工是当地重要产业之一。
    雅达利为了压低生产成本，也把组装工序外包给了一些香港企业。
    从pong的家用机开始。到后来全世界超过三千万台销量的雅达利2600主机，几乎一大半都是香港生产。
    只不过雅达利与香港的关系，大部分人都并不知晓。
    但梁冠文可是香港出身。雅达利2600陪伴他度过了小学时的快乐时光。
    当然，梁冠文也知道。商业竞争上打感情牌其实没有什么用处。
    今天能用这份资料克制对方的虚空造牌。纯粹是意外的收获。
    坦蒂真正的用意恐怕就单纯是想加钱。
    “关于您的报价，我会上报给公司管理层。我还有另一个会要开。如果您还有兴趣，明天下午我们可以再交换一下意见。但我劝您早做决断。现在还有其他公司正在谋求收购雅达利的商标。”
    坦蒂整理了会议桌上的资料匆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