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顶上,南宫无望和常师贤蹲在房梁上。
“师侄,你猜张浪老弟用多久就能让那个嚣张的毛头小子乖乖放人?”
常师贤缓缓捋着胡须,摇头晃脑道:“师叔,你刚才注意到没有,他只问了对方抓人的理由是什么,连对方的姓名都没问。”
“什么意思?”
“以师侄我的愚见,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事情就应该能解决了。”常师贤胸有成竹道。
南宫无望却有些不相信。
他刚回到乘风宗的时候,就展开神念探了一遍全宗。
如今的乘风宗可以说是建宗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之一。
要不是他现在的身份问题,二小姐又事先交代了,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手,将那些把宗内搞得鸡飞狗跳的士卒全部赶出去!
看那些士卒的凶悍模样,再加上二小姐说过,这事背后是沈四石,甚至是中京的那位,恐怕不杀两个人还真解决不了。
他蹙眉道:“我估摸着老弟应该就要和那个武送死动手了,你我压着点阵,千万不要出了篓子。”
常师贤闻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师叔还是不够了解张浪老弟啊。
根据他和李随封的深切交流,加上这段时间和张浪的接触,缓缓摇头道:“据师侄之见,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动手的,至少...至少要等到朝廷军队全部撤出乘风宗后才会动手。”
南宫无望皱眉问道:“何以见得?”
“师叔你想啊,你若是想要杀一人的话,边上是有人好,还是没有人好?”
南宫无望哼道:“老夫若是要杀人,从来不管边上有没有人。”
常师贤:......
“江湖厮杀和这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常师贤刚要接着说话,就听到下方大殿传出了一阵人声。
低头一看,就见到乘风宗的各位长老和堂主从大殿之中先后走出。
每个人脸上神色都极其精彩,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看了一场好戏之后的痛快。
南宫无望惊讶道:“这么快?”
常师贤摇头道:“我还是低估了他啊,这哪里需要半个时辰,一刻钟时间就成了,啧啧啧,我现在倒是很想看看那个武送死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武赴死的声音轰然响起。
“乘风宗内的所有暗卫将士,放开对乘风宗众人的羁押,迅速退回乘风宗外等候。”
语气森寒,有一种突然发现被人卖了之后的暴怒。
二老同时道:“我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了。”
武赴死的命令一下去,南宫无望就散开了神念。
宗内各峰上的暗卫士卒在听到命令后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呆愣和一丝抗拒。
不过军令如山,暗卫士卒以极快的速度从各峰上撤离。
而归元峰上的士卒是最后走的。
这些应该是武赴死的亲卫,走的时候还不时地回首看向大殿,却被武赴死的一声冷喝震慑,才快步离开了归元峰。
盏茶功夫,原本鸡飞狗跳的乘风宗,迅速恢复了平静。
各峰上因为士卒暴力搜查,处处狼藉,遭受了不少的损失。
不过相对于之前宗门都要被团灭的结局来说,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南宫无望沉默良久,轻吐了口气后喃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如此复杂危险的局面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了。”
“师侄你说得没错,他将朝廷的人都赶出宗去了,看来是要动手了,我们...”
“师叔,我觉得咱们两个来这里纯属多余,那武送死不过是四变初期,有小李子压阵就行了,咱们两个要不找个地方喝酒去?”
常师贤打断了南宫无望的话提议道。
南宫无望听到喝酒,眼底闪过了一丝神光,旋即摇头道:“这不合适吧?再说宗内又没有什么好酒,还是算...唉?这香气!”
常师贤笑着塞上木塞:“师叔,此酒如何?二小姐都说了我们不能出手帮忙,有这功夫在房顶上蹲着不如喝上两口?”
南宫无望喉间滚了滚,连连点头:“走,喝酒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消失在了屋檐上。
与此同时,大殿之中。
李随封解开了闭气锁,感受了下体内恢复正常运转玄灵之气,拱手对张浪道:
“多谢老弟,这次又是你解了老哥我的燃眉之急。”
张浪笑道:“老哥什么话,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话么?”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还在宗主主座上高坐的武赴死。
此时的武赴死已经没有刚入乘风宗的嚣张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没有将沈四石的手令收起来,时不时低头看上一眼。
每看一次,抓着手令的手指又紧一分。
张浪见状心中不由暗自发笑。
他在来的路上就觉得这事蹊跷,完全不符合朝廷处置大宗门的程序。
上次教谕大典许归凉的态度和做的小动作,他就知道沈四石肯定是想对南疆宗门动手的。
可南疆毕竟尾大不掉多年,哪能是派个中郎将就能解决的?
当年他老爹在南疆的时候,对南疆的宗门也不敢慢待,尽量争取南疆宗门的支持,他沈四石要是真能下这样的手令,万一真的引起了南疆动荡,皇叔身份都救不了他。
这么一想,事情就很简单了。
这个嚣张且莽撞的中郎将肯定是被沈四石派过来“火力侦查”的。
若是成了就成了,若是不成的话,背锅的肯定不会是沈四石!
乘风宗的危机看似难解决,实际上反而是小事。
因此白剑心只让张浪来杀人,同时点了张浪一下,此事的关键在沈四石身上。
这白剑心看似没有说什么,其实已经一语切中的关键!
不愧是踏浪峰的正式官方发言人!
不过现在不是佩服白剑心的时候,这要杀的人还没杀呢!
张浪对武赴死笑道:“这位什么将军,你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喧宾夺主可不是君子所为。”
武赴死抬眼冷冷看了张浪一眼,眼神中多有怨毒,但还是站了起来,让开到了一边。
张浪扶着李随封到宗主主位上坐下,拍了拍手道:“好了,宗内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中郎将你的事了。”
武赴死情绪在爆发的边缘,如今见张浪反而点到自己,狠声道:“我有什么事?”
“无视上峰手令,擅作主张...”
“此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若是不服,可以去都督府告我的状!”武赴死打断了张浪的话。
张浪嘿嘿笑道:“放心,这事等到我们宗主到了中京自然会跟六部好好说的,我话还没说完,你有点礼貌,别打断我好么?”
武赴死冷声道:“就算你告到中京老子也不怕。”
“哟,都自称老子了?啧啧啧...”张浪连连摇头,随后厉声喝问道:
“那我倒要问问,你滥用私刑导致我宗长老重伤的事,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