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罗睺看着虚空无甚波澜亦如往常一般的沉静,嘴角笑容迅速扩大,他缓缓起身双眼一抹黝黑光芒一闪而逝,蓦然伸出大手五指如勾其周身魔焰化作无数纵横交错的秩序铁链,欲将眼中这个一而再的小辈,拘押炼化成魔傀。
忽在此时,东昆仑山之巅,成犄角之势的三座宏伟殿宇内,有三尊巍峨法相腾升,各身穿紫金,紫青,紫白三色道袍,其面容一老两中年赫然矗立于天地间,老子率先躬身作揖行礼道:
“还请老师垂怜,降下慈悲,将此獠拘押重创,还洪荒一个朗朗乾坤。”
闻言,元始通天二人紧随其后,其声滚滚如雷霆响彻九天。
与此同时,西方,万寿山与须弥山内,亦有两道法相腾升,朝着天幕稽首而拜,红云只是叙言,接引道人则双眼血泪未干,仰头死死盯着天幕极高处,内心怒火翻腾如天崩地裂,他嗓音嘶哑悲怆道:
“他日贫道若证得圣人果位,必将前往域外天,将尔所处魔窟碾碎!”
随着镇元子的首当其冲,一时间洪荒无数大能纷纷响应,皆齐齐参拜九天恳请道祖老师出手镇压此獠,然,并非镇元子名头如何响亮,结交如何多的善缘,皆因人人心有顾虑罢了。
见此,罗睺脸庞笑容渐渐被抚平,他面露凝重之色,眯眼看向九天,沉声道:
“鸿钧,尔已身合天道,不得擅自插手洪荒事宜,本座亦已成圣,尔奈何不得……”
言语过半,悠悠天地间,一道空灵的嗓音响起:“善,众生所言,天道有感,故而贫道代天赏罚。”
停顿片刻,鸿钧道祖嗓音空灵不掺杂丝毫感情道:
“周天之仙,以次第而分,赦令,入得太乙者,不受三灾九难所累,心魔所扰。”
言出法随,此言一出,罗睺脸色狂变,当其周身半数秩序铁链崩碎化作齑粉湮灭于天地间,感受到力量的流失,罗睺仰天长啸,宣泄内心的不甘之意,他双眼赤红中涌动着森森魔气,看向九天嘶吼道:
“鸿钧,成王败寇,终究是贫道棋差一招,然尔莫要得意,以身化天道,补全不足,随着光阴的流逝尔之意识终将彻底湮灭,骤时,天道既天道,鸿钧非鸿钧,本座必将尔之道统彻底抹杀于此方天地!”
面对罗睺的狺狺狂吠,鸿钧仿佛充耳不闻,待洪荒生灵的齐齐参拜之后,鸿钧只言语一声“善”,之后声音便消散于天地间。
镇元子站立云头之上,他双手陇在袖中,看着天幕脸庞升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内心呢喃道:
“不知多少光阴的沧海桑田中,远古的峥嵘岁月终究会随着滚滚大势而远去,如今天道之下万物新生,洪荒最后一批先天神只可谓得天独厚,顺应天时,天道岂会任尔指手画脚,打破其中布局乎?”
冷笑一声,镇元子转身抖动袖袍,身形化作流光朝着下方万寿山疾驰而去。
西方,须弥山外。
接引道人将深埋土壤内的碧绿种子捧在手心,他肩头颤抖不止,朝着灵山福地内徐徐走去。
八宝化龙池旁,接引道人半蹲在池水旁,他将种子深埋入地底,并将七宝妙树一同插入其旁,而后他双眼空洞的枯坐在地,神似枯稿。
许久,接引道人蓦然起身,他转头微微侧头看向其身旁同样作为灵山根基,也是其立身之本的八宝功德池,他轻声道:
“即便亿万的岁月累积,又怎比得上贫道师弟的身家性命重要,赦!”
伴随着一声大喝传出,八宝功德池瞬间剧烈颤抖,其内之水堪比江河,接引道人双眸坚定,尽数将其注入碧绿种子之上,做完一切,肉眼可见,深埋于土壤之中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一根碧绿的枝桠穿破泥土,并且极速生长,转眼便生至等人高。
看着身前的菩提根,接引面庞露出慈和之色,他半蹲下身,轻轻摩挲着其上两根纤细的枝桠,枝桠无叶通体呈灰白色,然其枝头两端却分别静静悬浮着一颗通体碧绿的果实,与一颗通体漆黑的果实。
“大兄岂能看着尔在吾身前身死道消乎?吾等二人相伴无尽岁月,纵然周天破碎,西方尽毁,唯你我二人不可却一者也。”
万寿山,五庄观。
推开古朴沉重的院门,在孔宣赵公明和两个童儿的目光注视中,镇元子踱步而出,方一浮现,数道目光便汇聚于其身上,见此,镇元子微微一笑,他看着皆面露担忧之色的众人,轻笑道:
“尔等无需太多担忧,须知吉人天相,冥河老友此番定然安然无恙。”
闻言,孔宣张了张嘴,神色有些异样,察觉其不妥,镇元子当即皱了皱眉道:
“何必吞吞吐吐,有言道出便是。”
孔宣躬了躬身,作揖道:
“启禀师尊,吾等并非担忧冥河师叔,然方才道祖祖师所言之意,不入太乙终究会被魔障所累,故而吾等担忧……”
闻听自家徒儿言语,镇元子悬浮抚须大笑,他摇头道:
“尔等莫要过于担忧,似此等古老神只,岂会刻意针对尔等这些尚未得道之辈,如此,岂非自降位格,令吾等嗤笑乎?”
顿了顿,他收敛脸庞笑意,告诫道:
“然,即便如此,尔等也莫要太过大意,须知修道先行修心,修心未满,亦会被心魔所扰,骤时,数十万年修行,顷刻间便化作梦幻泡影。”
闻言,方才微微松了口气的四人,此刻又面露凝重之色,清风轻轻拍打了一下胸脯,他快步上前行至自家老爷身旁,他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待抬起头时,不复往日嬉笑神色,他小脸严肃道:
“还请老爷慈悲,赐下能摒除魔障的大宝,如此童儿我数十万年苦修便可悉数得以保留……”
闻言,镇元子脸庞抽搐,他轻轻一脚踢在后者屁股之上,笑骂道:
“数十万载至今尚未修得玄仙之境,真乃愚钝也,似尔这般悟性,恐心魔亦会绕道而行。”
闻言,清风脸庞忽而升起一抹明亮的神色,他揉了揉屁股,眼巴着双眼看向自家老爷,试探道:
“老爷此言当真?”
镇元子轻轻摇头,屈指轻轻敲打在其脑袋之上,苦笑道:
“尔当真油盐不进,此心魔亦可看作磨练,须知福祸相依,不坠魔道,心性自会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