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幽夜如化不开的浓墨，冷风从窗外飘进来，吹散凝结她心里的阴云。
    祝怀砚的视线由远而近，最终落到她身上，俊颜隐匿于黑暗之中，羽睫下的眼眸波澜未起，风平浪静。
    他此刻的平静，隐隐与过往那个在窗台前看书的少年重叠，精致贵气，岁月静好。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祝怀砚若有所思地点头，转动拇指上的扳指。
    “是有点乱。”
    这是变相肯定她的话。
    他眉头上挑，薄唇微勾一下：“怕了？”
    “有点。”
    沈清沅没有否认，她是害怕的。
    她并不相信祝怀砚所谓的只有过她，他的生活未必就不精彩，她只是他一时兴起捉来玩弄的宠物罢了。
    所以，她怕的是这个圈子里的肮脏混乱，怕将她卷进去，永无翻身之日。
    也因撞见那一幕，沈清沅没有再去剧组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mary。
    每天乖乖待在庄园里，不再想着出去。
    对此，祝怀砚很是满意。
    后悔没有早点用手段，除掉一个个意图靠近她的人。
    现在的她，彻彻底底属于他一个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还是“关切”地问她：“今天不出去了？”
    沈清沅摇摇头：“在家里挺好。”
    是她自己不要自由的。
    他高兴了，点燃香烟咬进嘴里，深吸一口，薄烟缥缈地漫出来，虚无又迷幻。
    “我会陪你。”
    似乎觉得不够“深情”，他又补充。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着急，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总会慢慢再爱上他。
    沈清沅垂眸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在祝怀砚一手打造的世界里，她没有说要或者不要的权利。
    他要，她就得给。
    因为庄园里气氛沉重压抑，没有人敢跟她说话，除去祝怀砚下班陪她的时间，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阴云密布，黑压压地笼罩庄园上空，不一会儿下起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无情拍打书房的窗面，炸开朵朵透明的水花。
    沈清沅坐在书房里看书，被突如其来的惊雷吓了一跳。
    这声惊雷很是熟悉，跟高一下学期某个雷雨天气很像。
    那个学期，班里来了个成绩优异的转校生。
    班主任看沈清沅最近很努力，扶了扶眼镜，指她旁边的空位：“你就坐沈清沅旁边吧，刚好有位置。”
    新来的转校生叫林越，生得儒雅清俊，家境优越，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宽松的校服套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丑。
    他是唯二能把校服穿成名牌的人。
    第一个是祝怀砚。
    他嘴里叼根棒棒糖，从口袋掏出一根递给她：“来一根吗？”
    “谢谢。”沈清沅看他吃得很好吃的模样，忍不住接过棒棒糖，拆开包装，喂进嘴里。
    还没尝到甜头，就听他嘿嘿一笑：“吃了我的糖，就得帮我做事。”
    “你……”沈清沅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羞愤不已。
    林越斜靠在座椅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打量她：“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帮我写作业吧，怎么样。”
    沈清沅吃下这个哑巴亏，一根棒棒糖换写一次作业，简直亏飞了。
    她来了恶趣味，抄作业的时候，一同把她的名字抄进林越的试卷。
    结果就是班主任在课堂上，严肃地拍了拍桌子：“听说我们班出了两个沈清沅，让我看看是哪两个，站起来。”
    沈清沅跟林越一同站起身，她窘迫不已，林越却笑得坦然，惹得哄堂大笑。
    关悦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向他们，默默给她比个大拇指，口型说：“牛逼啊。”
    林越被她这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操作惊呆了。
    等下次他再送糖果的时候，悠悠补一句。
    “白送的，不用你做事了。”
    沈清沅轻哼一声，不愿意要了。
    她对这位转校生学霸抱有深深的质疑。
    这个每天上课趴桌上睡大觉，课后也不做作业的少爷，成绩真的优异吗？
    怕不是作弊来的。
    直到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林越横空降世，年级排名第一，惊呆众人。
    对此，他“谦虚”地笑道：“可能是天赋吧。”
    说完，转眼看向一旁改错题的沈清沅，见她要带着试卷去办公室堵老师问题。
    抬手拦住她，唇角带笑：“我教你。”
    沈清沅淡声拒绝：“谢谢，但不需要。”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谁知道他又想提什么无理要求。
    “免费不带条件的，就当是我那次先斩后奏的补偿，怎么样？”林越又说。
    “现在各科老师可忙了，排到上课都不一定能轮得到你。”
    沈清沅觉得有道理，没什么比学习更重要，她已经在进步了。
    离祝怀砚越来越近了。
    索性，她留了下来。
    林越在教她做题这方面，远比祝怀砚教她的时候，还要有耐心，讲题方法跟思路最适配她。
    对于她加倍的努力，所得到的回报却甚微至浅，林越是疑惑的。
    在得知她的目标是清大以后，并且执着得不能再执着，他笑了很久很久：“你这么执着清大是为什么？”
    “跟心上人相约好了吗？”
    沈清沅顿了顿，还是第一次听到心上人这个词。
    而她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身影，就是祝怀砚。
    祝怀砚算是她的心上人吗？
    是目标，也是心上人。
    她小声说：“算是吧。”
    林越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也不愿意教她做题了。
    “知道你成绩为什么一直提高幅度不大吗？”
    沈清沅懵懂地摇头：“为什么？”
    林越郁闷地咬着棒棒糖，用专家才有的口吻对她说。
    “早恋，心思不在学习上，做再多也是无用功。”
    沈清沅听了以后，神色奇怪地回应他：“我没有早恋。”
    “暗恋也算。”林越又说。
    这下沈清沅不说话了。
    “你暗恋哪位，偷偷跟我说，我这个人守口如瓶。”林越拉过凳子凑近她，清淡的水果香味一同飘来。
    “你要说了，我还继续教你做题，保准成绩突飞猛进。”
    沈清沅终于抬眼看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业务能力真不差，长得也不赖。
    可以当半个小老师使，基于这些天的教题情谊，值得信任。
    她微红着脸，小声报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