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少爷,宋小公爷也太过分了。”
青竹敲门进来,气哼哼的。
裴余之正在温书。
他眉目疏淡,衣摆如流云,手中拢着一卷书,远远望去,谦和温润,如同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
听到青竹的话,裴余之头也没抬头:“我让你去准备的习题准备了吗?”
“少爷!那宋小公爷屡次对你出言不逊,你又何必给人家送什么别礼,安国公府家大业大的,能少了他的...”
裴余之抬头看了青竹一眼,表情温和,却叫青竹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少,少爷。”
“我不日便要去京城里参加秋闱,爷爷又给我拨了两个书童,你就留在书院吧。”
青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少爷从不喜欢多嘴的人,连连告罪。
裴余之只道:“我知你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所言所行皆出自对我的一片真心。”
“但此行去京城不比在书院,一言一行都需谨慎,尤其你是我的贴身小厮,在外人看来,你的态度和言行就是我的意思。”
他起身亲自扶起青竹:
“我已因着你的情绪过于外露说过你多次,只想着你年纪还小不忍重罚,你却一直未改,只如今我也不得不将你先留在书院。”
青竹想起少爷的数次耳提面命,羞愧的垂下了头。
“你且在书院磨一磨性子,可好?”
面对温和的少爷,青竹连连点头,恨不得赌咒发誓叫少爷知道他真的会改进的。
送走青竹,裴余之眼中笑意敛下。
【宿主,冲啊,要开始一代权臣之路啦!】
【是名臣贤相。】
裴余之纠正。
权臣和贤臣可不一样。
霍光和张居正是权臣,周公旦,伊尹和管仲之类才是贤臣。
贤臣也可以有权力,但不能让帝王觉得你权力大过他。
权臣不得善终,贤臣可青史留名。
得知裴余之临走还给他送了礼物,宋子安在屋里转了几圈。
“哼,裴益这是示弱了吧?崔文。”
崔文赶紧上前一步。
“去给裴益送份回礼,就说本世子祝他此去金榜题名。”
崔文忍笑,他这段时间对这位小公爷改观不少,嘴上毒辣不饶人,却的确是个直率性子,心思单纯的紧。
“是。”崔文应下后退了出去。
等房间里只剩他一个,宋子安勾了勾唇,掩下那傲娇别扭的表情,这笑容十足的裴余之。
……
裴余之去京城准备参加秋闱,书院里也不复以往的热闹。
到了京城,有张进士和裴三老爷的提前打点,裴余之不用操心其他,只是每日温书。
有不少学子想看一看这声名在外的裴家郎君,但裴余之闭门温书,他们也不好打扰。
皇宫,御书房。
“皇上,这些都是素有盛名的学子。”
乾开帝得位不正,朝堂上又鱼龙混杂,他迫切需要忠于他的新鲜血液注入。
乾开帝翻开册子,仔细看过,最终停在了裴益的名字上,他指着年龄那一栏,看向一旁的臣下。
“这裴益才舞勺之年,也要参加今年秋闱?”
一旁的臣子连忙解释:“皇上您别看裴益年龄小,他一直有神童之名,有过目不忘过耳能诵之能,三岁通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七岁吟诗,九岁做赋,待到十二岁已贯通四书五经。”
乾开帝来了兴致:“哦,果真如此?”
眼见皇帝眼中的兴味和狐疑,那臣下额头有冷汗渗出,他是知道今上最厌恶沽名钓誉之辈。
“正是如此,据说裴益三年前就有下场的想法,但裴益祖父担心慧极必伤,压了三年,又赶上张太傅的孙子,嘉禾二十年二甲进士及第张知到安平县,又让这裴益拜了师,进修了三年。”
乾开帝闻言也有了几分期待。
“那朕倒是真的期待起来今年的解试了。”
一旁的臣下深深的埋下了头。
他只是把收集到的资料告诉了皇帝,至于这裴益如果没有真才实学惹了帝王大怒,受到什么申饬,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
进了贡院,大门一关小门一锁,科举考试便正式开始。
裴余之的运气不错,并没有分到臭号,乾开元年的秋季解试显然很给面子,天气极好。
裴余之考的是进士科,诗赋杂文各一首,策五道,帖《论语》十帖,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
题量大时间紧,但对裴余之来说算不得什么。
一晃多日过去,解试终于结束。
裴余之步伐平稳,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唇角带笑,连衣服都没有什么褶皱。
和其他神色萎靡,脚步虚浮,衣衫凌乱的考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回了住处,饮了几口热茶又洗漱一番,打发了下人,裴余之又回了书房。
成绩没出来,学子们也都没有先前访朋问友的心思,只老老实实的等着。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十几日,解试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和挤在贡院门口,争先看榜的考生书童不同,裴余之的小院依旧很稳,仆从和院主人都没打算出来看看。
再过了一会儿,小院外头响起了吹吹打打的声音,是报喜的来了。
很快书童跑过来,向裴余之贺喜,祝他得了解元。
*
很快,整个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这次的解元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
百姓稀奇,嚯,十五岁的举人老爷,那可了不得。
收了裴三老爷,张府以及几位师兄的贺礼后,裴余之就一一登门拜访起来。
这都是他一步步往上走的助力。
除了这些本就有关系的人,裴余之还要接待络绎不绝前来拜访的学子。
但凡是拜访过的,对裴余之都是交口陈赞,夸其小小年纪就有君子之风,又谦逊稳重。
一时之间,裴益的大名无人不知,风头无两。
连乾开帝看了裴余之的卷子后也赞叹:“笔走龙蛇,自有风骨,先不说内容,就这一手好字就当得大家。”
这话传到宫外,又是一片哗然。
盛名之下,裴余之没有骄傲,反而比以往要更加刻苦和谦逊。
对于上门请教的其他考生,他也不吝啬自己所学,没有任何藏私。
这让他的名声又更上了一层。
时间转眼即逝,到了乾元二年三月的春闱,也就是省试。
裴余之看了眼策论的题目,不由得笑了。
《外交政策论》,这不是在摆明了在问对外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