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刚派出去几个下属,裴峥才坐下,就又听门外传来了通禀声。
裴峥的心当即就是一紧,担心是裴余之出了什么事,立刻让人进来。
来的正是今早被打发出去给裴余之善后的那几个。
“可是出了什么事?”裴峥直接问。
门客摇了摇头,脸上有戒备有惊喜还有感慨,十分复杂。
“回殿下,六殿下无事,如今在皇宫里休息。”
“属下要禀报的是另一件事。”
门客斟酌了一下言辞,像是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把事情表述清晰。
这是他的失误,应该在回禀殿下之前就出一套章程才是。
“殿下,昨日被抄的青楼幕后东家是三皇子,昨日一群官员子弟之所以集中青楼玩乐,正是因为有人暗中谋划,以此掩盖信息接洽。”
“六殿下还扣了几个可疑人物,我等细细探查过后,从他们身上发现了蜡丸,三皇子在图谋归京一事,属下想来,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刺杀案很可能是三皇子自导自演。”
裴峥严肃着面色,点了点头。
如今他的目标既然是九五至尊的宝座,那三皇弟自然也是他的敌人。
远在国寺还能把手伸到京城,裴峥对裴昱的警惕一瞬间拔高。
“六殿下这次可是又给殿下帮了大忙。”
裴峥拿过来文书看了一眼也笑了起来:“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将文书放在案几上,裴峥食指轻点桌面,笑意盈盈:“吏部尚书也该换人了,伯孝也该再进一步了。”
宋仁,字伯孝。
是裴峥在吏部的人手,如今的吏部尚书既然是三皇子的人,又掺和了青楼一事,裴峥一派少不了要把这件事捅到中正帝面前。
中正帝不讨厌皇子拉帮结派,因为他就是这样过来的,但他讨厌有人把他当傻子耍,更讨厌明知故犯的触犯法律。
连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几个儿子都没有多深的情感,裴峥绝不相信中正帝会给二十年没见过两面的儿子留面子。
如此一来,六部尚书就又多了个裴峥一党。
天家父子感情淡薄,但裴峥还没想过动用武力或者非正常手段得到皇位。费尽心思安插人手也不过是为了保障自身。
最好父皇多活些年岁,让小六能在父兄的庇护下快快乐乐的成长。
裴峥如是想。
门客也在想事情,但想的是另一件事情,他觉得六殿下真的是二殿下的福星也说不准。
有时候他都觉得纳闷,每次六殿下闯的祸正正好的总是二殿下努努力就能够着,能给收尾的。
还变相的催着殿下一步步往前上进。
偶尔闯的祸拆开盲盒里也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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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遇刺一案在三天后的早朝被提起。
中正帝没有多少表示,只是又吩咐了一句要好生照看。
裴余之的官职变动百官自是知晓,但没有不开眼的敢在这个时候提及。
皇宫的消息,尤其是中正帝的消息,没有宦官敢透露,曾经漏的像筛子一样的皇宫,早在中正帝的铁血手腕下消失。
但事关六皇子如何升职的前因后果,那是随便一打探就能打探出来。
皇帝明显不介意这个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亦或者他是故意放出的这个消息,释放出无可更改的信号,堵住文武百官的嘴,也让他们不敢再去置喙皇帝的决定。
新被提上来的御史中丞出列:“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中正帝微微颔首,御史中丞就开始用他抑扬顿挫的语调开始弹劾:“臣御史中丞弹劾光禄大夫、兵部侍郎、永安伯...收受贿赂,强占良田,逼死良民,欺男霸女,宠妾灭妻,强欠商人银钱,视人命为草芥,上不能为君效忠,中不能管教家中子弟,下不能爱护百姓,不仁不义不孝不悌,不配为官!”
好家伙!
这一长串下来让群臣为之侧目,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新官,哪来的胆量一口气弹劾十几位朝中官员?
中正帝将视线转向裴峥,裴峥嘴角依旧扬着淡淡的笑容,姿容俊秀,气度不凡,只是平静的望着前方。
新上任的御史中丞是裴峥的人,中正帝是知道的,若说此次弹劾没有裴峥的授意中正帝是绝不相信的。
真是出息了,三天能查到这么多,真是小看了这个儿子。
“呈上来。”中正帝曼声开口,随意至极。
立刻有小宦官取了证据,小跑着交给中正帝。
中正帝随意翻看了一下,老二什么样子他也算有些了解,污蔑栽赃的事是做不出来的,这些罪证只有少的,不会有多的。
被弹劾的当然是哭爹喊娘的叫着冤枉,中正帝只一眼就知道裴峥这次为什么会出手的干净利落。
这些大部分是前几日找他哭诉过的官员,还有几位之前旗帜鲜明的站在了裴峥身后。
“你倒是丝毫不顾忌。”中正帝意味不明的话语不知道说给谁听。
御史中丞立刻重新跪下:“微臣身为御史言官,闻风上奏是职责所在,但为确保不冤枉每一个同僚,桩桩件件都是仔细探查寻访过后才敢于今日向陛下呈奏。”
他话说的不卑不亢,慷慨激昂:“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文武百官职责之所在,若是因对其余同僚有所顾忌而不敢直言进谏,怎配为圣君之贤臣?”
裴余之悄悄扭头去看御史中丞,第一个出列捧场。
“李御史此言甚好,若今日被弹劾的诸臣能有李御史这般体贴君上,又何至如此?”
清亮的少年音将群臣的思路拽回,聂风自然是第一个附和的:“六殿下所言极是,朝堂上是绝容不下这些中饱私囊,为非作歹之徒的。”
兵部尚书木着一张脸,只想把自己儿子的嘴给堵上,这般明显的朝堂争斗,他上赶着掺和什么?
裴峥裴阳也随之表态,裴观还在状态外,但见大皇兄二皇兄都出列了,也小心的说了几句应付。
证据确凿,辩无可辩,该抄家的抄家,该贬官的贬官,该流放的流放,该砍头的砍头。
中正帝轻描淡写的吐出了对这一串官员的惩处,让安静的早朝染上了一抹紧绷的血色。
等李御史退回队列,再没有其他人上奏言事,待宣布退朝后,群臣像是被鹰追着的兔子一样,也不闲话聊天了,一个个窜的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