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腊月里,人们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二十九日。天还未亮,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在清晨响起,标志着崇高的成人历程从此拉开帷幕,正式告别无忧无虑的单身时代,踏上为人父母的艰辛征途。
清脆的鞭炮声在老河湾上空回荡,打破了宁静的村庄,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村民,也唤醒了所有负责办理婚礼事宜的人。他们一边互相打着招呼,一边说笑打闹着,陆陆续续地赶到汉魁家里。
此时的汉魁家已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众人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地为婚礼做着最后的准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共同期待着这场婚礼的圆满成功。
母亲和云秀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焗匠师傅在灶台前忙碌着炒菜做早饭,锅铲翻飞,香气四溢。
崇德兄弟三人齐心协力,正把一张张桌凳往屋里搬。崇建、照怀等早到的帮忙的人已经开始在礼品上贴封条,他们认真地检查每一份礼品,确保没有遗漏。
德福手里则挥舞着一把硕大的砍刀,熟练地将半扇猪肉分解开来。他砍下两条粗壮的猪蹄肘,又称出六十斤上好的猪肉,然后用红纸仔细地盖上,寓意着喜庆和吉祥。崇印等执事们则坐在屋里,再次仔细地梳理各项事务,确保万无一失。他们经验丰富,做事严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汉魁在屋里屋外转来转去,他一刻也不想闲着,总想着再找点事情做。然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可做的,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等办喜差的人全部到齐之后,崇印开始吩咐大家吃饭。在吃饭的过程中,翠菊负责给送礼的人发红布条,而崔月华则将绢花递到迎亲的姑娘和媳妇手中。
早饭后,众人又按照主事人的安排,各自忙碌起来。送礼的人将礼品搬出了屋子,只见两只大红公鸡的鸡腿上绑着红布条,被拴在专门的提盒上;两条猪蹄肘和两条鲤鱼,都被放置在食盒里;六坛美酒用红绳挽成套系在扁担上;六十斤猪肉和六十斤点心,放在两个大簸箩里,用红纸盖上,所有的礼品都加上了喜封。
这些礼品不仅丰富多样,而且每一样都有着独特的寓意,展示出了对新人的美好祝福。整个场面充满了喜庆的氛围,人们欢声笑语,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增添了更多的欢乐和期待。
迎娶新娘的队伍正热火朝天地装点着喜车。这辆喜车是刘海奇部长开来的吉普车,车头贴上了鲜艳的红双喜,反光镜上挂着大红花,显得格外喜庆。
幸运的是,新娘子是本村人,所以迎亲的队伍就没有安排车辆,大家都选择步行去迎接新娘。这样的安排不仅增添了几分朴实的乡村气息,也让迎亲的过程更加热闹有趣。
迎亲队伍中的人们满脸笑容,一边走一边交谈着,充满了对这场婚礼的期待和祝福。他们手中拿着各种装饰物品,如彩色的气球、彩带等,准备将喜车装扮得更加美丽。整个村庄都被这喜庆的氛围所包围,人们纷纷出来观看,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德福负责燃放鞭炮的工作,而抱鸡郎则由崇孝的儿子李建担任。迎娶新娘的姑娘媳妇们,都穿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每个人都打扮得光彩照人,宛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众人收拾停当后,赵红升带领着送礼的队伍先行一步。按照老河湾的规矩,只有送完礼后,迎亲的队伍才能出发。
现成家此时也是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一大早,刘家的亲近人也都过来帮忙了。在李家送礼的人到来之前,他们已经把晓梅的嫁妆给抬了出去,一拉溜摆在了大门口。这些嫁妆大大小小共有十几件:有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两个木箱,还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此外,还有脸盆、门帘、被褥、梳妆匣等等。
李家送礼的人到了之后,被安排进屋喝茶。刘家的送妆人也将嫁妆用红绳捆绑完毕。稍作休息后,送妆人就出发了。他们磨磨蹭蹭地到了李家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于是,他们只能坐在贵客屋里抽烟喝茶,等待吃午饭。
晓梅起得很晚,直到迎亲的人到来,她才开始梳妆打扮。这也是老河湾的老规矩,姑娘出阁不仅要起得晚,还要哭哭啼啼,以表示对父母的留恋。这样娘家人才会好过。但在这一天,晓梅却没有放肆痛哭,只是掉几滴眼泪,起得晚一些。毕竟是同村,不是远嫁,心里也就没有那种生死离别的痛苦,自然也就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
新媳妇一下车,又放了一挂大鞭,噼里啪啦的响声增添了许多喜庆的氛围。
晓梅下车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进家里。正在院里忙活的人,立刻被她的容貌吸引住了。她围着一条浅黄色的围巾,衬托出她白净的脸庞,脸颊上泛着自然的红晕;两条乌黑的发辫盘在头顶上,透露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上身穿着一件对襟大红小袄,下身穿着一条黑色长裤,外套一件黑色呢子短大衣;脚穿黑色高底皮靴;两只细腻白嫩的双手自然绞握在胸前,显得美丽而又端庄。
即使大家都同住一个村子,村里的人也都纷纷赶来凑热闹,男女老少将院子挤得满满当当。在堂屋门口,有人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张高腿方桌,上面放置着斛斗和木秤,桌子前面铺着红色的毡子,后面摆放着两把椅子。这时,汉魁老两口端端正正地坐在上方,静静地等待着新人的礼拜。
在崇印的主持下,两位新人先拜过了天地,又拜过了父母,还没等夫妻对拜结束,“二拧劲”等几个捣蛋鬼便簇拥着二人贴到了一起,要他们亲嘴。晓梅用力挣脱开,跑进了屋里。
月华和张翠菊两位嫂子满脸笑容地从屋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大盘的花生和糖块,兴高采烈地向空中抛撒。大人们和小孩们见状,一拥而上,眨眼间就把这些东西抢拾得干干净净。
众人喧闹了一阵,就把崇高和晓梅送入了洞房。没过多久,郝俊秀又把崇高从新房里拉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用红枣和豆芽熬制而成的白面汤,执意要让崇高喝下去。
崇高看着那白乎乎的面汤,推脱了老半天,就是不肯喝。郝俊秀端着碗追赶着他,嘴里念念有词:“吃红枣,添个小;吃豆芽,添女娃。”
“嫂子,你饶了我吧!”
“这是老规矩,你不喝可不行啊!”
崇高被嫂子们缠得没办法,只好吃了一个红枣和几根豆芽。郝俊秀见了,哈哈大笑道:“崇高兄弟,这下你可就儿女双全了,但愿生儿仿你,五大三粗;生女仿晓梅,细皮嫩肉。”
崇高的脸一红,拍了拍郝俊秀的肩膀说:“嫂子,你儿子春生咋一点不仿德刚哥呢?怕不是换种了吧!”
“老三,小心嫂子晚上去掀你被窝。”郝俊秀哈哈笑着捶了崇高一下。崇高边走边笑着说:“那好吧,晚上俺就等嫂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