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真没想到宋书宁这么大胆，他原本以为她会是那种害羞胆小的女同志。
    现在看来，好像是他看岔了。
    宋书宁在陆廷序怀里摇头晃脑，“不要，我就要坐在这里。
    你别跟我说影响不好，都这么晚了，连个鬼影都没有，怎么会被人看见。”
    陆廷序知道自己肯定没法把她赶下去，无奈道：“你坐稳了。”
    “我已经坐稳啦。”
    被忽略的李强轻咳一声，拿出个电筒给他们，“嫂子，天黑，这个手电筒你们拿去用。”
    宋书宁没跟他客气，接了过来，“谢谢你，李同志。”
    她手又一挥，“出发啦。”
    陆廷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长腿一蹬地，自行车就窜了出去。
    宋书宁把床单放在腿上，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搭在车把上照明，小脑袋靠在陆廷序的胸膛。
    看了一下午的凶案，都把她看得郁闷了。
    她不高兴的时候，当然想要做一点让自己高兴的事。
    “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我骑车呢，心跳当然快。”
    “我不信。”她把耳朵贴在陆廷序的胸口，“怦怦怦，这是你为我心动的声音。”
    在这年代这样热烈的情话还是很少的，没有几个人会暧昧，也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
    像她这样的话，听着就能让人面红耳赤。
    陆廷序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听到她的话，耳根烧了起来。
    轻轻咳了一声，“别瞎说。”
    “我没瞎说，你是不是为我心跳，你自己知道。”
    陆廷序抿着嘴，没有再说话了。
    宋书宁得意地哼了一声，“我的眼睛很厉害，看人一向很准的，你这个人呀，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人。”
    陆廷序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眼中无奈，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说。
    “陆廷序，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当兵。”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一个当军人的梦想。”
    “很多男同志应该都会这么想过。”
    “我的梦想跟你们不一样，以前我想当个科学家。”
    “现在呢？”
    “现在我只想跟你成家。”
    陆廷序一时语塞。
    他就不该搭这话茬。
    宋书宁仰着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没话可说。”
    宋书宁抿嘴偷笑，土味情话的威力果然是巨大的。
    这会儿到处乌漆嘛黑，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她玩心一起，一只手抱住陆廷序的腰，抑扬顿挫地说道：“你早起，我早起，我们早晚在一起。
    你不睡，我不睡，我们天生就登对。”
    陆廷序：……
    宋书宁伸出自己的手，“你看，这是我的手心。”
    手翻了一面，“这是我的手背。”
    伸手戳了戳陆廷序的胸口，“这是我的小宝贝。”
    车头一歪，宋书宁吓得哇哇叫，“稳住，稳住。”
    幸亏车子很快就稳住了，宋书宁仰着头看他，“你怎么这么激动呀。”
    陆廷序咬牙，“我是被你吓的。”
    什么宝贝，还小宝贝。
    堂堂陆团长，只知道流血流汗，哪里听过这么肉麻的话。
    “那你就摔我吗，要是把你对象摔坏了，我看你心疼不心疼。”
    “对象”那两个字，听得陆团长一阵脸红耳热。
    他的对象简直就是要人命的小妖精。
    “你少说点话。”
    “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很爱听。”宋书宁靠在他的胸口，“我不说话，我亲亲你行不行？”
    陆廷序咬牙，“不行。”
    “那你亲亲我。”
    陆廷序的额角微微跳动，正准备说话，忽然一道强光照了过来。
    “干嘛呢，你们怎么大半夜还在街上，谁让你们拉拉扯扯。
    小年轻人一点不注意影响，快下车。”
    宋书宁打着手电筒朝他们照过去，见到两个戴着红袖章的中年妇女。
    她以前听说过有红袖章老喜欢到处逛，抓作风问题，看见年轻小情侣约会，就喜欢教训人一番。
    她赶紧把手电筒收回来，“快，我们快跑，别让她们抓到我们。”
    陆廷序：……
    车子嗖的一下窜出去，速度贼快。
    那两个红袖章边在身后追，边大喊道：“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宋书宁伸出脑袋看她们，“她们追不上我们。”
    陆廷序嘴角一翘，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她胡闹了起来。
    “快坐好，别摔着了。”
    “不会摔着，不是有你保护我吗。”宋书宁缩回脑袋，“真刺激。”
    她是刺激了，他倒是希望这样的刺激能少一点。
    接下来的路程宋书宁消停了很多，靠在他的胸口打哈欠，“还有多久才能到，你会不会走错路啦？”
    “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是个军人，认地方，知道路线是最基本的。”
    “可现在黑乎乎的，你也看不到呀。”
    陆廷序看向前方，重复道：“我不会认错路。”
    好吧，就相信他一次。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回到了招待所。
    晚上的服务员是一个长得挺高挺壮的大姐，见到他们进门，把人拦下。
    宋书宁报了房号，她才放人进去。
    陆廷序去打了水，让宋书宁去洗澡。
    现在已经过了用热水的时间，陆廷序拿了几毛钱给服务员，这才打了一桶热水上来。
    宋书宁坐了这么久的车，有点想要洗澡。
    可这个水也太少了，洗澡不干净吧。
    宋书宁把床单被罩放在椅子上，“你给我铺床。”
    “我铺床？”
    “你不是当兵的吗，你内务好。”
    陆廷序只能认命地把把新床单铺上，被罩也套上新的。
    “这样行了吗？”
    宋书宁点点头，“可以了。”
    “我帮你把水拎到洗澡房。”
    宋书宁拿着衣服跟在他身后，还拿了香皂跟在他身后。
    这么点水，想要洗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洗澡都只能省着水用。
    宋书宁洗澡出来，看见陆廷序在洗衣服，她非常惊讶，“你洗好了？你哪来的热水？”
    “冷水洗的。”
    他洗澡也就五分钟，哪像她一样，洗个澡磨磨蹭蹭半个小时都不出来，也不知道在里边做什么。
    宋书宁抿了下嘴，非常顺手地把自己的衣服交给他洗。
    陆廷序接了过来，看见宋书宁站着没动，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去睡觉，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你这么辛苦，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用你陪着，去睡吧。”
    宋书宁早就困了，洗了热水澡以后暖乎乎的，刚好去睡觉。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宋书宁离开，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收回目光。
    盆里她的衣服，跟他的衣服纠缠在一起，早就不分彼此了。
    陆廷序摇头苦笑，什么时候他竟习惯给她洗衣服了。
    有人过来上卫生间，经过的时候特意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有点奇怪。
    他一个大老爷们，深更半夜在洗女人的衣服，确实有些奇怪。
    谁让他的对象是个娇气包，他只能自己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