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宋书宁终于收手,梁旭林问她,“宋医生,你什么时候拔针?”
“得要半个小时以后吧。”
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光是这会儿都要受不了了,还得忍受半个小时。
这恐怕得要他的命吧。
“宋医生,有没有办法不让我这么痛,前两天那样的针灸就挺好的。”
“那不行,既然想要康复,就得下猛药。”
梁旭林:这也太猛了,他都有点受不住了。
宋书宁看见他的脸惨白惨白的,疑惑道:“真的有那么疼吗?”
“你觉得呢?”
他都要疼哭了。
“那也没办法,你先忍忍,我出去了。”
宋医生就这么冷漠无情地走了。
梁旭林实在受不了了,偷偷抹了抹眼泪。
真不是他想要哭,但是眼泪根本止不住,就这么掉下来了。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幸亏没人看见。
要是被人看见,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宋书宁回到办公室,向烨刚好查房回来,脸色一如既往阴沉沉的。
她拿着茶叶走过去,“向主任,这是我跟人拿的茶叶,给您尝尝。”
向烨看了眼那个小罐子,包装得还挺精美,“什么茶?”
“……羊粪茶。”
向烨:……
好好的茶叶,干什么要叫这么埋汰的名字。
看到向烨脸上的一言难尽,宋书宁试图解释,“这茶的味道确实不错,我泡来给您尝尝。”
看到向烨的茶杯就放在桌上,她把茶杯拿起来,放上茶叶,打水泡茶。
双手端给向烨,“您尝尝。”
向烨狐疑地看着她,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今天怎么主动给我泡茶?”
“前两天不是劳烦您签字嘛,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所以这点茶叶拿给您尝尝鲜。”
向烨这才尝了一口。
名字虽然不怎么好听,不过味道确实还挺不错。
“茶味很浓,味道还不错。”
宋书宁眼睛亮晶晶的,“我就知道您会喜欢,以后喝完了,我再跟他们要一点。”
“多少钱,我拿给你。”
“这是从大队上拿来的,没多少钱,也就几毛钱,您不用给我钱了。”
几毛钱的事,确实不需要推来让去。
“行,这次我就收下了。”
“向主任,我前两天到农场去,看到农场的诊所太小了,医护人员也很不专业,平时他们会有培训吗?”
“他们每半年会过来进修一次,一次七天,怎么了吗?”
如果他们经常过来进修,专业知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那就只有态度的原因了。
“我这次去农场,去到诊所看了看,发现那边的医疗人员似乎不怎么尽心。”
向烨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农场的条件差,医疗设施也差,没人愿意去那边工作。
当初医院领导就是出于对他们医术的考虑,怕他们在诊所荒度时间,才提出进修的要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部队也不好管那边。”
他们不能把对自己的高要求,放到别人身上。
农场的诊所也就治一些小病小痛,要是有比较严重的病痛,还是得上医院来。
宋书宁也没有办法,这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看来以后她只能抽空过去看看。
半个小时一到,她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
看见梁旭林的眼睛红红的,她都惊呆了。
该不会哭过吧。
不是吧,不是吧,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针扎哭了?
当年容嬷嬷扎紫薇,紫薇都没哭呢。
“你该不会哭了吧?”
梁旭林;……
身为一个钢铁硬汉,他怎么可能会承认。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哭。”
“那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被风沙迷了眼睛,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说不行也没用哇。”
“时间是不是快到了,你赶紧拔针。”
宋书宁下针快,拔针的速度也很迅速。
取下的银针要先消毒,才能放回针包里。
梁旭林终于能松一口气,“这样是不是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呢,治疗当然得按疗程来,三天以后再过来给你扎针。”
刚刚松的那口气还没来得及落下去,这会儿梗在喉头。
她说什么,三天过后还要再来一次。
“就一定要这么治吗?”
“对呀,你还想不想恢复了。”
一句话就成功让梁旭林哑了声。
宋书宁背起自己的药箱,“你这两天好好休养,我开的药记得吃,走啦。”
梁旭林摸了摸自己的腿,确实灵活了不少。
不枉他受这么多的苦。
舒心兰回来的时候,看见梁旭林对着自己的双腿发呆,她轻手轻脚走过去。
“儿子,怎么样?”
她把针灸当成寻常事,宋医生给他针灸了这么多次,都没出什么问题,她想着这次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知道这次回来,她却发现梁旭林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
梁旭林看见舒心兰脸上的笑,就觉得十分碍眼。
他到底是不是亲儿子呀。
自己在病房里痛得嗷嗷叫,她在下边嘎嘎乐。
“没事儿,我一点事都没有。”
“那你觉得好一点了吗?”
“这才多久,哪有好这么快的。”
“那宋医生怎么说?”
“她说三天以后再过来针灸一次。”
“那挺好的。”
舒心兰掀开他的裤腿看,现在明显长肉了,没有那么消瘦。
而且他的腿暖乎乎的。
以前他的腿因为血液循环变差,血液供应不足,下肢一直凉飕飕的。
可现在,他的双腿居然暖和起来了。
“儿子,你的腿是暖的了,是不是血液循环变好了。”
梁旭林上手摸了摸,双腿确实变得暖和多了,而且他这么摸上去,已经有知觉了。
他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他应该就能站起来了。
为了站起来,他还是逃不开被针扎的命运。
他既期待又害怕下一次的针灸时间。
三天以后,看到宋书宁拎着药箱走过来,他的下意识觉得害怕。
宋书宁走进来,看见梁旭林的两边脸颊,写着“惊恐”两个字,左边眼睛写着“救”,右边眼睛写着“命”。
宋书宁:……
我拿出家传绝学救你,你就这态度。
太伤人了,你知不知道。
得亏我人美心善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别这副表情呀,我又不是过来害你的。”
舒心兰看见他这表情,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别丧着个脸。”
梁旭林被双双嫌弃,哪还敢再说什么。
行呗,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有眼泪,也得往心里淌。
“妈,你下去逛逛,不用陪我。”
“我还是不下楼了,就在这里陪着你吧。”
那怎么能行,要是他一个没忍住,像上次那样掉眼泪怎么办。
“我说了没事,你赶紧去忙自己的吧。”
见他这么坚持,舒心兰以为他心疼自己,高高兴兴下楼吃早餐去了。
这一次他还是没忍住落泪了。
不是他想哭,实在是太疼了,一次比一次疼得厉害,根本忍不住。
他觉得宋书宁的这门手艺,要是在古代肯定可以当个酷刑来用用。
要是犯人不招供,她用上这一手,保管犯人什么罪行都肯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