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求您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晚意哭求着跪在了周雁秦的眼前。
“她怎么了?”
“她如今不吃不喝不睡,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这话,周雁秦又气又恼,这是在做什么?用自己的身子逼自己吗?
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就这么不闻不问了,何必呢,她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那就任她自己糟践就是了!
即使心里这样想,他还是随着晚意去了偏房。
直到走到房门口,周雁秦迷茫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好像是不可调节的,站在谁的立场上,他们都觉得自己没错,见了面,他该说些什么呢?
可也由不得他想清楚,他已经被晚意推搡着进了门,看着坐在椅子上暗自垂泪的小媳妇儿,周雁秦承认,他心疼了!
他走到林如是身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心力绞碎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能体会自家小媳妇的处境,所以他像剥洋葱一样,摊开了,将自己内心所想,一点一点剖析在她的眼前。
自己心中那一点不为世人所理解的坚持,就这样赤裸裸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他以为她会理解他的,他以为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是坚不可破的盟友。
哪怕世人不理解,没关系,他的爱人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们可以共同抵御外界的风雨,抱团取暖!
可当床上出现乐心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什么心心相印?
什么狗屁知己?
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原来,他们也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
如今,他甚至做不到说他都是为了林如是好,为了她的身子着想——
因为哪怕他的妻子是任何人,他都做不到不成年就碰她,更接受不了,让她怀孕!
是!
他是男人!
生孩子嘛,对他没什么伤害的!
有时候他也想着,就这样吧,破罐子破摔吧!
可他做不到随波逐流,他前世受到的教育,注定了他违背不了自己的良心。
若他真的做了,那他还是周雁秦吗?
他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因为他清醒地知道,下一步就是深渊,没人能够理解的、只他自己知道的深渊!
要不,放她自由呢?
更不成!
这么做,无疑把她逼到了绝路!
他最绝望的一点就是:作为一个天生的既得利益者,他的坚持会害人!
哪怕这个坚持,看似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哪怕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哪怕他是对的,在这个世道下,不论他想不想,不论他做出何种选择,他都会变成刽子手!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哪怕是做一个历史的旁观者,都是不可能的!
无解!
他面前就是一条死路!
他真的踏不出第二条路来!
…………
听到周雁秦的叹息,林如是形神猛烈一颤,心中越发难受,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怨念。
周雁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今天就开诚布公地聊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嫁给我,过得这般不痛快!”
说到这里,周雁秦的鼻头也忍不住开始发酸,是啊,过得不痛快!
他所以为的幸福,皆是假象!
林如是低垂着眼眸,也顾不得规矩了,疯狂地摇头,她没有过得不痛快,相反,她嫁给他,过得十分惬意!
只是有一点不好,她的丈夫,她心心念念的人,并不喜爱她!
“那你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恶心我吗?”
周雁秦捧住她的小脸儿,与其对视,眼神中的凛冽,叫林如是瞳孔一缩,林如是摇头。
“为了孩子?”
林如是点头后又摇头。
“那是为何?不急,等你缓缓再说!”
周雁秦在林如是眼巴巴的视线下,去为人倒了一杯热茶过来,示意她润润嗓子。
林如是喝了几口,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母亲说男人都要有孩子传宗接代的,我不能做赵家的罪人!”
“哪个母亲说,你娘?你娘是林家的媳妇,我赵家传不传宗,接不接代,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这不是咸吃豆腐瞎操心吗?”
“我娘那是为了我好,我若是一直不怀孕,世人都该戳我的脊梁骨了!”林如是不满地瞪了一眼周雁秦。
“这些年,谁当着你的面说你了?我爹娘可当着你的面,说了你半分不好?”
周雁秦搜肠刮肚,这一点他自觉做得很好,他爹娘再急着抱孙子,他都一臂拦了下来,没叫她听到半分来自自己爹娘的流言蜚语。
毕竟是他做了这个决定,那后果他自然也一并担下,不叫这人为难!
“你爹娘,你爹娘早就去了,他们有意见,又如何当面吩咐我?”林如是觉得他在说歪理。
“我爹娘去哪里了?你们前几日不还见过吗?他们可当着你的面催你半分了?”
周雁秦心里的气也燃起来了,难道自家阿爹阿娘阳奉阴违了?
“……什……什么……”林如是睁大了眸子,心中一阵冷寒,这人被自己气的魔怔了不成?
“爷,您别吓我,咱爹娘不是已经故去了吗?”
“狗屁,你爹娘才……呸呸呸……你说什么胡话呢?”
等等,两人面面相觑。
…………
周雁秦见她瑟缩的眸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说的爹娘是谁?”
“爷,你傻了不成?咱爹娘自然是福亲王夫妇啊!”林如是肯定地说道。
周雁秦嘴角抽了抽,不确定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口中的爹娘是周驸马和顺和长公主呢?”
周驸马和顺和长公主?
林如是呆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盯着周雁秦,他在说什么?那不是堂姐和堂姐夫吗?
很好,从林如是震惊和迷茫的双眸中,周雁秦读懂了一切。
合着,家里人都以为这人知道,偏偏这人不知道呗!
“我没和你说?”周雁秦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他怎么可能没说呢?不该是新婚不久,就知道的事情吗?
要不然让她敬媳妇茶干嘛?
林如是诚实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