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对她来说，是妥妥的鸿门宴。
    “怕什么。”佳琪说：“这不还有我哥吗？再不济，我在外公面前说你两句好话，算给你赔罪。”
    锦夜笑看她一眼，“真的？”
    “我魏佳琪说话，一言九鼎。”
    魏太太问：“什么赔罪。”
    佳琪连忙道：“没什么。我们去喂猪猪了。”扯着锦夜赶紧走。
    魏太太纳闷，他们家什么时候养猪了？
    锦夜出了屋，才发现督军府外面很多士兵在巡逻，院里也有，比以前多得多。
    都是生面孔。
    “是我哥的人。”佳琪说，“知道你跑了后，他从保州回来，疯了一样，把家里的人全抓了去审问，接着连家里守卫都全部换了，爸爸也拿他没办法。”
    虽然听沈副官说过，锦夜这会还是很震撼的。
    “当时哥哥还晕倒进医院，但醒来立即又去打探你的消息，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疯癫过。你说你到底何德何能，值得我哥这么喜欢你。”
    “这你要问你哥。”锦夜说。
    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那个家伙，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她。
    小马驹没见十几日长高了几寸，吃饱了窝在母马怀里睡得正香。锦夜摸摸肚子，上次没有采取措施，会不会有了小文强？
    不过她的经期一向很规律，算算应该刚好过了排卵期。
    佳琪道：“我还有一点没告诉你，我哥哥也早就知道你给大哥写过诗，他肯定很介意。因为他从小就觉得爸爸偏爱大哥，不爱他，要是连他喜欢的女人都喜欢大哥，他肯定很伤心。你若不喜欢大哥，我希望你让我哥知道。你别看他从小就狂又拽，其实也缺爱，我希望你全心全意爱他。”
    锦夜鼻头忽然有点发酸。
    她从来没想过，像魏良辰那样含着金钥匙出生，有无数人疼爱的天之骄子，也会缺人爱。
    “所以，你才一直只偏爱你哥哥。”锦夜问。
    佳琪点头，“当然，我是对哥哥最好的人，妈妈都做不到，她还要分给爸爸。”
    锦夜笑，“谢谢你。”
    佳琪一愣，脸上别扭，“谁要你谢。你对我哥好点，别骗他逃跑，就是谢我。哼。”
    锦夜想了想，神色有点凝重，“难道督军不爱你哥吗？”
    “也不是不爱的吧，不然怎么会给兵他带，没爱大哥那么爱。”
    “不是因为督军觉得他能打，需要他？”
    “这也是一部分。”佳琪说，“但我感觉爸爸也是爱哥哥的，只是大哥没了母亲，他多照顾一点，也应该，而且，爸爸要平衡很多事情。”
    锦夜点头，她也这么认为，佳琪的话更肯定了她的想法，也给了她一点信心。
    看过小马驹，锦夜回房去看姑姑，路过督军的书房时，看见里面亮着灯。
    她心想，魏良辰性子火爆，她不能跟他一样冲，和督军硬刚。
    而既然已经决定跟他一起，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
    锦夜脑袋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佳琪的话。
    深呼吸，敲了敲门。
    “进来。”
    督军看见她，有些吃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魏叔叔吃过饭了吗？刚才没看见你。”
    “我没胃口。”
    “想吃宵夜吗？”锦夜一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半个小时后。
    督军书房的茶几上，摆着两碗牛肉面，热气腾腾的，面上还浮着着几颗青翠的葱花。
    督军看了她一眼，端起面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嗯，还不错。”
    锦夜笑道：“我以前跟陈妈学的，她手艺好。”
    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听说是从海城带来的。
    督军点点头，面容在热气后面有点朦胧，“你一向是个勤快，乖巧懂事的孩子。”
    锦夜呼哧呼哧吃着面，“但您心里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你认为我不应该答应二哥跟他回来。”
    督军沉默吃面。
    “说实话，二哥出现在教堂，我感到很震惊，我从没被人这样需要，这样爱过。”
    督军一愣。
    锦夜：“从小别人说我没爹娘的孩子，虽然姑姑对我好，但我还是缺了什么，后来进了督军府，我知道您对我好，但私下大家都说我是拖油瓶，没人要的孩子。所以，当我知道二哥的心意，我也想回之一二。”
    督军有所动容。
    她又道：“其实，二哥不是想忤逆你，这些年你也看到，他在军校表现优越，二十一岁就能独当一面带兵上战场，为国为家作贡献，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努力，其实是想你能多关注他。”
    督军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吃完最后一口面，脸色有些冷清，“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说服我同意他娶你。”
    锦夜浅浅一笑，“不管你同不同意，他都要娶我。我只是心疼他，希望你别为我，生他的气，他必定也不好受，内心其实非常渴望得到你的祝福。”
    督军看她眼神清澈，坦诚，明亮，心头微紧，又叹了口气，“你们年轻，看得不够长远。为了你，他要自立门户，你知道吗？”
    锦夜心头一惊，“自立门户？”
    “我老了，我的督军之位原本想传给他，你愿意看他和家里决裂吗，愿意看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从头开始吗？”
    督军目光虽然淡淡，但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锦夜从开始的震惊，到淡定从容，“他若能为我做到这地步，我为何不能为他努力一次呢。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会尊重他，也会陪着他。”
    督军神色微动，“可是你们的障碍不止我一个，你可准备好了？”
    锦夜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回过头来忽然发现，自己掉进自己挖的坑里。
    自己的坑哭着也要爬起来，“是的。”
    此时，警察厅的审讯室里。
    烟雾缭绕，尼古丁混合着血腥味，沈副官被熏得有点难受。
    魏良辰伫立在灯下，看着眼前晕过去的男人，眼神阴鸷，脸上像凝着一层冰。
    “你们觉得他说的可信吗？”
    答案出人意料。
    犯人是马列主义的。
    祁元道：“不好说，这些家伙无孔不入的，之前督军不也抓了好几个？”
    魏良辰眼神明灭晦暗，暗光涌动，“那种人是硬茬，不会这样轻易就招了，这两个，不像。”
    他们这些拿枪的，见的人多了，久而久之，就会有种猎犬般的嗅觉。
    同类都有一种相似的味道。
    “少帅，我也觉得，不对劲，这两人招出列车上的内鬼，也都全部都招认了，跟他们说一点不差，一切都太吻合，反而像安排好的。”
    祁元点头，“凭我敏锐的直觉，同意沈副官的话。”
    魏良辰白了他们一眼，“这次我不要直觉，我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