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警察厅大厅里，魏家人就坐在对面。
    魏督军，魏太太，魏佳琪，许锦夜，魏良辰在最边上，翘着二郎腿，过去是沈副官，林总长。
    外面十几米的地方就是大门。
    大厅和大门之间用栅栏隔开，栅栏边上围满了记者，古老的照相机，镁粉闪光灯噼啪响，冒出阵阵白烟。
    这阵仗，凌夫人倒是没想到。
    有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但是，看到张老爷子和二哥，她心头又是一定。
    张老爷子和张二少也被允许进来，凌远洲不在，因为去接凌总长了。
    张二少见到凌夫人，立即走过去，“你们受累了。咱们这就回去。”
    “且慢。”林总长道，“还不能走。”
    妈呀，这阵仗，上次学生闹事也没这么大。
    张老爷子虽然不能携枪进来，但身后好三个魁梧保镖，一看就是能打的，这些民间高手不能小觑。
    魏良辰施施然站了起来，“不急，有些话还要问清楚凌夫人呢。”
    他声音不徐不疾，眼底是幽深无尽的黑暗，翻涌着森然寒意。
    张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不禁紧了紧，
    “小孩子间争风吃醋，许小姐没有受到伤害，我绍敏也付出代价，就算还要追究，也没有不给保释的道理。”
    张二少：“我们带了一名大状，可以让他给你们解释一下大夏民国的法律。”
    张老爷子看向督军，理直气壮的，“没错，大清早已灭亡，如今是倡导民主自由的民国，督军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私设公堂，仗势欺人。”
    新思想席卷全国，新锐记者们最是激烈，议论纷纷。
    督军岿然不动，也不说话，今日他是来旁听的，主不在他。
    魏良辰看向张老爷子，笑了，“你要照章办事？”
    张老爷子更加梗直了脖子，“那是当然！”
    魏良辰又是一笑，“那就好办了。”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凌夫人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魏良辰凌厉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落在凌夫人身上，刹那间变得幽冷几分。
    “既然想照章办事，把事情公之于众，那我就成全你们。把刺客带上来。”
    凌夫人和凌雪薇脸色同时一变。
    是钟探长抓到的那个刺客？凌雪薇手指都捏紧了。
    这么快就招了！
    看到刺客时，凌夫人整个人面无血色，差点站立不稳。
    魏良辰眼眸一凝，“凌夫人买凶行刺督军家三姨太许晓芸，致许晓芸脑部中枪，昏迷两年，你认不认罪！”
    现场寂静了一瞬。
    “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显得十分响亮。
    另一个通道里，走出来一个人，不是谁，正是凌总长。
    魏良辰笑了笑，“我就说，时间刚刚好。”说着，还看了锦夜一眼，不笑了，因为他媳妇眼睛沉得跟黑夜一样，小拳头握得紧紧，正瞪着凌夫人。
    “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毒妇。”
    锦夜和凌总长的声音同时响起。
    凌夫人重重的摇晃了一下，看向凌谨儒，“污蔑，都是污蔑。他找来的假证人，你不要信他。”
    “假的？”魏良辰道，“那要不要我把钟探长请来，告诉大家，为了不让刺客被抓到，你女儿对钟探使了什么手段？”
    凌雪薇一愣，脸上煞白煞白的。
    现场一片哗然。
    虽然不少记者是张家请来的，但还有一些别的报社纯粹是为抓新闻来的，
    两年前魏督军姨太被刺杀一事，很轰动，不少人知道。
    “没想到啊，竟然是凌夫人雇的杀手！”
    “她为什么要杀督军姨太？”
    旁听的魏督军也有同样的疑问，声色俱厉，“张氏，你为何要杀晓芸？”
    两年了，他都没查到。
    他怎么会想的到呢。
    凌夫人？！
    张老爷子道：“督军，这是污蔑！”他朝其中一保镖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忽然朝刺客出手，动作快如闪电。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预料。
    谁又想到，有人竟敢当众行凶。
    张老爷子目的是毁了证人，损失一个保镖不算什么，不得已，甚至可以牺牲自己，保全女儿。
    魏良辰眼神一凛，就要去挡。
    “砰”的一声，那保镖“啊”的惨叫，跪倒在地。
    子弹正他的膝盖。
    众人又是一惊。
    看着举枪的小姑娘。
    锦夜总算没辜负魏少帅这个名师，在其他人拔枪之前，给了保镖一枪。
    沈副官朝保镖一脚踹过去，让人擒住他。
    张老爷子一张脸铁青。
    凌谨儒难以置信，又痛心疾首，“你这个时候还护着她，就是你的纵容，她才如此肆无忌惮害人。”他又看绍敏，“我也是，我也错了。”
    “不，不是的，不是我妈妈。”凌绍敏都没完全反应过来。
    怎么会是妈妈刺杀许姨太的呢。
    难道，许姨太就是——
    和她同样震惊的是凌雪薇。
    “不是我。”凌夫人眼泪涟涟看自己丈夫，他脸上满是对自己的厌恶，刺得她整个人一抖。
    “到这时，你还不承认？”魏良辰让沈副官念口供。
    刺客来自一线道，一线道是云帮旗下小帮派，专干坏事，穷凶极恶。之所以会被抓到，是因为曾刺杀祁元，逃跑去租界，被巡捕房抓住。
    这刺客，是两年前刺杀许晓芸凶手的弟弟，凶手已经死了，死在凌家宴会上，当时，凶手奉凌夫人的命令，刺杀许锦夜失败，被乱枪射杀。
    记者们都懵了。
    真相竟然是这样。
    “睁大眼睛看看，警察厅关她有错吗？”魏良辰看向众人，狠厉，嘲讽，“这毒辣妇人，就该枪决。”
    凌夫人一颤，瞪着他，“不，我不认，就凭一人之词，我不认。你要是不放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好不容易醒来的人，恐怕——”
    “你是说她？”
    魏良辰说完，办公室出来一个美貌妇人。
    “她便是督军前三姨太，许晓芸。”
    魏督军一惊，“你怎么来了？”
    凌总长也是一震。
    “凌夫人怕事败，脱不了身，让人劫持许晓芸，被我的人抓住。”魏良辰又让人带劫持犯。
    劫持犯昨晚被打了一顿，什么都招了，当着大家的面指认凌夫人通过警察厅的人指使的他。
    凌夫人这时，是真的慌了，“不，不是的。”
    她被关两天两夜，精神其实早已不堪负荷，刚才不过是强撑，此时看着许晓芸，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去掐她，“是你，你该死，是你抢走我丈夫，我要杀——”
    被锦夜一脚踹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