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哞哞”牛角号再次响起在宋军所驻扎的卤泊川北岸平原上。
这是沼泽地对岸的金军全线进攻的角号。
刘錡伫立在阵前，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
眼前宋军军寨前面那片和金军隔着沼泽（史书称卤泊川）已经被土囊全部填平了。
卤泊川南岸华阳原上的金军得以迅速通过。
网越张越大。
完颜宗弼这时已经被亲卫拼死护卫跳出了重围。
初步点算，刚才和自己朝前冲锋的拐子马已经损失了6成。
已经是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要不是沼泽地被全面打通，己方全面冲杀过来，完颜宗弼这剩余不到3000拐子马恐怕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完颜宗弼拐子马战术失败，并没有出乎完颜娄室的意料。
解州，乌鲁撒拔惨败之后，完颜娄室在战后就了解到宋军已经掌握了破解拐子马和铁浮屠的战术。
他并不意外。
完颜娄室让完颜宗雄、万户赤辉胡盏转头率领2万兵马避开刘錡的军阵，转而去攻打秦风路经略使孙渥的营寨。
不太熟练的弩箭和阵法抵御，一切都表明这是一支刚组建不久的新军。
只要自己这边用力稍稍加重冲锋，这支军队必然溃败。
事实上也是，由于秦凤路与西夏相近，西夏一直在蠢蠢欲动，大批老兵就留在了秦凤路。
此处抽调秦凤路兵力南下富平，是秦凤路经略使孙渥临时征召的新兵。
“报，元帅，宋军右翼溃败！”传令兵飞快禀告着这个喜人的消息。
果然完颜宗雄和赤辉胡盏二人左右对冲下，秦凤路经略使孙渥兵马一下子就溃散了。
处在营寨最后方的权永兴军路经略使吴玠兵马，尚未开拔到战场，就被溃散的己方士卒冲散了好不容易结起的军阵。
权环庆路经略使王似，只是代替曲端临时上任的经略使，在完颜宗辅左翼猛攻之下，率先抛弃了本部兵马直接逃走了。
这一冲动后果就是宋军左路大崩溃。
恐怖的营啸来了。
宋军全面崩溃！
放眼看去，地上大部分是宋军尸体。
剩余还苟活的宋军则是望风而逃。
频山。
潜伏在这里的玄甲军第一师，已经在这山沟沟待了近乎半个月。
这半个月几乎都是观察报告军情。
从环庆路投靠过来现在被安排在玄甲军第一团、第二团、第三团团长的乔泽、慕容洮、李彦琪三人，看着山下大片宋军败亡，早已按耐不住，纷纷前来请战。
“师长，哥几个都在这频山闲出蛋散来了。”
“再说，我们究竟在等什么？我军现在是被偷袭，伤亡惨重，我们应该马上发兵救援。”
“师长，请下令发兵救援！”
杨再兴低头看了一眼请战的三人，再看了看乔山山前卤泊川北岸平原宋军营寨。
抿了抿嘴，才微微说道，“等，再等等。”
杨再兴有些痛苦也有些即将大开杀戒的兴奋。
乔泽三人却有些兴奋，这说明他们这一万兵马埋伏在这里不是真的只是探查情报的。
李彦仙，陕州大军准备要出击了！
杨再兴眼睛紧紧盯着完颜宗辅的帅旗。
眼前的富平之战和李彦仙出发前找自己谈话说的结局一样，宋军果真在沼泽地前安营扎寨，
金军果然铺土囊突袭。
一切的一切都在大帅李彦仙的预料之中。
只是出击时机，杨再兴是按捺再按捺。
李彦仙交代的出击时机，是等到张浚这股兵团彻底崩溃，形成大溃散，而完颜宗辅全军全部压到张浚的中军大帐的时候才出击。
“将军，完颜宗辅大军帅旗已移到张浚中军大帐，陕西五路兵马包括吴玠、刘錡兵马受溃兵影响也开始撤退了！”
杨再兴突然精神一震。
“传我军令，玄甲军第一师全线出击！目标：完颜宗辅！”
“谨遵军令！”
一杆单钩枪在手，杨再兴一改在频山预伏多日的困顿，率先领军直奔下山。
朝完颜宗辅狠狠咬去。
“轰隆-轰隆-轰隆”完颜宗辅大军推进到张浚中军大营尚未来得及欢喜，便听到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战马奔腾声。
“宋军有埋伏？”完颜娄室、完颜宗辅心里俱是一惊。
没有理由，这地方，我已差人都摸了个遍，方圆50里内怎么还会有宋军？
完颜娄室更加吃了一惊。
战前，富平这里，他早已安排人搜索过，这里只有张浚聚拢的30万大军！
现在他喵的，上万兵马忽然从地里冒了出来。
怎么向大元帅完颜宗辅交代？
刚被撸掉了右副元帅降为了陕西路都统，如果这股宋军突袭成功--
完颜娄室这么一想，急气攻心，“呕”一大片血喷了出来。
“赤辉胡盏、完颜宗雄，你二人速速率领本部2万兵马回防中军，护卫左副元帅。”
完颜娄室勉强下了军令后，便昏倒过去。
过了沼泽地后，完颜宗辅居中，右翼完颜娄室，左翼完颜宗弼。
三人正杀得兴起。
忽见阵后烟尘滚滚。
都不由自主减缓了追击。
前军、中军自觉分出一部人马，后军则自觉聚拢起来往完颜宗辅中军大帐靠近。
可是刚才打得太兴奋了，宋军已然崩溃了，金军各部的军令尚未到达各谋克。
杨再兴便提着一杆单钩枪，一马当先杀了过来。
这股宋军，并不恋战，左翼完颜宗弼派出的重步兵并没有纠缠成功。
乔泽、慕容洮、李彦琪率领的玄甲军第一、第二、第三团成为了玄甲军冲锋最勇猛的团。
三人如三把烙红的铁剑，大军所到之处，完颜宗辅后军人仰马翻。
赫然是清一色的斩马刀！
是正正经经的骑兵冲锋战术！
和金军拐子马一样，左、右两翼乔泽、李彦琪率领玄甲军第二、第三团来回切割。
完颜宗辅终于是感到一些蛋疼了。
这不是他们金军的骚扰切割战术吗？
这股宋军不仅学了去，还有改进。
居中跟杨再兴冲锋的幕容洮率领着玄甲军第二团，在离完颜宗辅中军帅旗还有50步的时候，全员从怀里抽出一捆捆点燃的手榴弹，慕容洮一声令下后。
这些手榴弹越过正午的阳光，以完美的抛物线砸往完颜宗辅大军阵中。
“彭彭--”
爆炸声响起，各种残肢断臂飞上了天空。
下了一地尸体血肉。
完颜娄室刚苏醒一阵，便听到无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硝烟散开，远远就看见前去掩护的完颜宗雄、赤辉胡盏的将旗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