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你如果心里无法接受,可以去避难室。”
众人离开时,杨镇喊住了林通和余宽,三人正漫步在长廊中。
大布不紧不慢的跟在杨镇脚边,二布的反应依旧慢上那么半拍,等杨镇和哥哥走远了才奋步急追。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也是山庄的一份子。”林通摆摆手,说道:“严格的说我还算你的俘虏,你们并没有另眼看我,此战我责无旁贷。”
对此杨镇也不好再多说,换了个话题,问道:“还没有你老婆的消息吗?”
“唉,没有啊,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出事的时候她究竟在不在江阳。那时候我忙于工作,冷落了她,在我下去考察前她曾跟我赌气要去孩子那,也说过要回娘家。”
林通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论是什么官,老婆也不会把他当个人物,说生气就生气。
“这样就麻烦了,我们现在出不去,没准外面是安全的。”
杨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希望如此。放心好了,一旦开战我肯定敌我分明。”
林通打了个哈哈,也不想讨论那个不愿意去细想的话题。
和林通分开后,杨镇低声交代了余宽一些事情。
看余宽一脸拒绝的表情,这明显不是什么好活,最后还是垂着脑袋应承了下来。
解决完所有的事情杨镇前往了杨母那里。
一进屋就看到喵仔虚着眼睛趴在窗台上,它对面三布睁着个大眼睛,倚靠在窗角,伸着略显短粗的猫腿,活像个慵懒的少女。
跟着杨镇一起进屋的大布和二布跳上窗台,两个小家伙不停的拿脸去蹭喵仔,喵仔分别舔了舔它们的头顶。
这一幕好像刺激到了三布,只见它站起来一弓腰,慢慢走过去,一巴掌一个把两个哥哥全部拍下了窗台。
二布趴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呜,而大布跟没事猫一样跳上窗台拱了拱三布,就静静的蹲着不动了。
懒得再看几只猫的宫斗戏,杨镇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这时候的苹果也算个奢侈的稀有物资。
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找到的,特意送给了杨镇几个,杨镇一口气全给了杨母,为此杨勇还有些吃醋。
杨母不在房内,看来又是跟梁红那些婆婆妈妈们聊天去了,在山庄可以不干活的只有小孩子。
其他人包括杨母都得干活,当然干什么活干多少活还是有区别的,也不会有完全的公平。
若论杨镇对山庄的贡献,杨母就算不干活也没人会说什么,可总闲着也是无聊,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在杨镇刚削完苹果皮的时候,杨母跟掐着点似的开门走了进来。
“妈,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削苹果,回来的正是时候。”
轻轻掰开手中的苹果,杨镇递了一半给杨母。
接过苹果,杨母并没有吃,只是直直看着他,杨镇一时被盯得心里发毛。
“妈,你怎么了?”
听到杨镇的询问,杨母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反问道:“镇儿,是不是要打仗了?”
杨镇知道母亲心中的担忧,微微一笑,安慰道:“妈,放心吧,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安心等着就行。”
杨母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被这么就忽悠住,大声说道:“我怎么能安心,打仗是会死人的。有多少熟悉的人会离我们而去,哪怕你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杨母的心还是太软,或者说因为杨镇和余宽的存在,从突变之初她就被保护的太好,好到还没认识到现在是礼坏乐崩的末世。
杨镇摇了摇头解释道:“妈,我们不得不战,如果这次我们妥协了,就会有人不断的想蚕食我们。”
杨母一把抓住杨镇的手,略带祈求的说道:“不打行不行?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吧,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希望山庄里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杨镇再道:“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啊,我们的粮食消耗越来越大,随着物资的逐渐匮乏,终有一天我们会和其他人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果仅仅是利益之争让了也就让了,可即将面对的是性命之争。一个馒头,我吃了他就会饿死,他吃了我就会饿死。你会怎么选?看着我饿死吗?”
面对杨镇的询问,杨母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怎么可能,如果只有最后一个馒头,不管饿死谁,我都希望是你吃了活下去。”
母亲还是依旧那么爱他,杨镇心里暖暖的,张开双臂拥抱着杨母,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我也一样,我也希望你吃了馒头活下去,不光是你,还有父亲、余宽、丫头、李豆豆等山庄每一个人都能吃了馒头活下去,所以我要的不是一个馒头啊。”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杨母同样拥抱着儿子。
“没有了,其他人也可能是个父亲,或者母亲,他们同样希望自己的孩子吃了馒头活下去。”
杨母沉默了,说的够明白了,就在杨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准备松开怀抱时,她又问了一句:“你梁姨也要参战吗?”
杨镇停止了轻拍,但也只是略微一顿,又拍了一下松开了怀抱,同时沉声回答道:“参战,医疗班可以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杨镇从母亲那离开时内心是沉重的,他知道现在这一幕可能发生在整个山庄,甚至大半个江阳。
每一场战争的背后一定会有无数担忧人,他们可能在社会上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却又有着统一的身份,是父亲、是母亲、是妻子、是丈夫、又或者是孩子。
破败的小屋内亮着昏暗的烛光。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看着身前的疤脸壮汉收拾行囊。
“爸爸,你要去打仗吗?打仗给好吃的吗?”
小姑娘天真的问自己的父亲。
“是啊,打仗给好吃的,以后小米果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了。”
壮汉带着宠溺的微笑看着幼小的女儿。
“太棒了,爸爸最棒了,小米果一定乖乖的在家等爸爸回来。爸爸走前让我再骑一次牛牛。”
小姑娘听了父亲的话欢喜雀跃,拉着父亲的手撒着娇。
“好好,来,我们的小米果骑牛牛了。”
说完抱起女儿放在脖子上,在屋内不停的转悠,同时心里暗道:“小米果,等着爸爸学了那秘籍里的内容,就能给你妈妈报仇了,爸爸一定好好把你养大,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残破的小院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跟一个汉子争执着什么。
“哥,我为什么不能去?”
少年双目死死的盯着眼前正在磨刀的汉子。
汉子停止了磨刀,看着弟弟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能去,我也能去。不能光让你养我,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跑着去,你知道我敢的,你是要让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待着,还是自己乱闯?”
少年双眼满是倔强,一副拿捏汉子的模样。
“小逼崽子牛了啊,敢跟我炸刺?信不信我削你?”
汉子一看弟弟威胁自己,起身就要给他个教训。
“你揍我也没用。”
少年眼神坚毅依旧。
看到弟弟誓死不从,汉子只好打起了温情牌,说道:“唉,小弟,不是哥不带你去,而是我们都走了,母亲谁来照顾?哥不在的时候,你要干活养母亲啊。”
“那下一次,我去,你在家照顾母亲,我们说好了!”
毕竟是个少年,吃软不吃硬,汉子的动之以情效果显着。
“好,哥答应你,下次你去。”
汉子爽快的答应,反正这次只要能带秘籍回来,弟弟也可以学,到时候两兄弟齐心协力一定能在这该死的世道带着母亲活下去的。
起重机厂
小王正和一个年龄相仿男子喝着酒。
两人作为发小在如今这个世道还能相遇,那更是比以前还要亲热几分。
“罗二,哥告诉你,现在哥正在跟着领导做大事,事成了以后你就等着跟哥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带着几分醉意的小王有些放浪形骸。
“管他啥大不大事的,你永远都是我哥,这年头我也没啥所求,能多活一天就一天。我也就好口酒,冲哥你每次能给我弄点酒就行,现在想喝醉都难。”
小王的全名正是王冲,罗二给他重新倒满一杯酒,言语间有些感叹。
两人面前的地上全是空酒瓶,还都是高度白酒,放以前早醉死了。
“那哪行,你是我兄弟,咱要就要最好的,以后哥让人去给你找最好的酒。你是不知道,上次我让曾强去香林街那搜物资真弄到不少好酒,可惜那里的扭曲者比我预想的还多,没带回来啊。”
王冲听罗二只有那么点追求不干了。
“香林街不是说有大量扭曲者聚集,平时都是绕着道走,你们怎么想起来去那了?”罗二感到有些奇怪。
醉意更胜的王冲拍了一下桌面,说道:“还不是因为那山庄不肯把《武典》拿出来共享,领导让我骗一帮人去那里搜寻物资。”
“若是这帮人死了,就说是山庄拒绝共享那个什么秘籍,以至于普通人毫无抵抗之力,到时候众怒一起,山庄还不得乖乖就范。”
罗二有些吃惊王冲会这么做,“那得死多少人啊!冲哥,你以前嫉恶如仇可不是这样的。”
“你懂什么,告诉你,哥以前就是太傻,以至于评奖从来都没我的份。跟了领导我才知道大丈夫不要在乎眼前得失,也不能心软。”
罗二是了解王冲的,醉起来啥都敢说,拉都拉不住,酒量不好还爱喝。
之前就出现过喝醉了当着领导面说领导养小三,果然不用他询问王冲自顾自的继续说。
“领导说了,这些人是为广大幸存者牺牲的,等从山庄里逼出了秘籍所有人都会感激我们。”
“我们也可以趁机广收人手,逐步吞并其他聚集地,因为他们无法保护那么多群众。”
“等凑到了足够多的人,我们就代表幸存者反攻被扭曲者占据的地盘,到时候等和外界一连通。”
“你想想,保住了那么多人命,又抢回了被侵占的土地。简直是天大的功劳,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到时候谁还在乎曾经死了多少人,我们都是英雄。”
“你啊,就等着跟哥过好日子吧,到时候哥怎么也是二把手吧,那邱林算个屁,仗着力量强一些,天天在那一副主持正义的样子。没脑子的家伙就是杆枪,让打哪就打哪。”
“过几天他也得参战,而且领导发了话,这一战所有人都听我指挥,他再厉害也得按照我的意思来。要是他一不小心战死了,嘿嘿,除了领导,就是哥说一不二了。”
“这一次打不打的赢根本不重要,如果对方识时务,乖乖把东西交出来,那就找机会吞并他们。”
“要是打输了,山庄内投靠我们的人就会跟着残余部队返回,输赢秘籍都是我们的囊中物。看到没,这就是格局,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要什么。”
一杯杯酒下肚,王冲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罗二越听越心惊。
他也不傻,听了这么多秘密,等王冲反应过来,或者说在别人的提点下多半是要灭他的口的。
更加殷勤的给王冲倒酒,直到他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看着王冲彻底醉死了过去,罗二随手拿了点干粮就匆匆走出了门,为了不让清醒的王冲起疑,他还弄出一副一会就回来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