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靖川听到此话,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面容依旧冷峻如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气势磅礴地宣告道:“要战便战!我奉陪到底!不过眼下不敢战的怕是你们漠北吧,毕竟马上要到冬天,你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此次前来和亲也是有求于我大昭帮你们安然度过冬天,既然是来求人的,那么便要有求人的态度!”
此言一出,凌烟立刻欢快地鼓起了掌。
这也太霸气外漏了吧!
楚溪耀偏头看了她一眼,隔着惟帽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激动与兴奋。
大昭女子都如此活泼的吗?
而对面的漠北人听到贺靖川如此直白不留任何情面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他们本是草原上的雄鹰,习惯了无拘无束,即便踏入京城,即便他们此行是弱势的那一方,那份野性也未曾完全收敛。
然而,贺靖川的一番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精准无误地切割了他们的骄傲与自尊。
将他们的傲气与尊严还有面子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朝克图怒不可遏,正欲再次发难。
却被特木尔——也就是他的父王,用沉稳有力的手按住了肩膀。
特木尔深知此时不宜硬碰硬,于是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对贺靖川说道:“贺大将军言之有理,我们确实唐突了,我们这就离开,保证不再有任何冒犯之举。”
就在他们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凌烟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等等。”
然而几人对她的呼唤充耳不闻,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片子罢了,还不值得他们将她放在眼里。
可下一刻他们却还是停下了。
因为贺靖川开口了。
凌烟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对他们来说欺软怕硬不是挺正常的嘛!
而一旁的楚溪耀却是将探究的眼神投向二人,看看凌烟又看看贺靖川,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些奇怪。
还有最初贺靖川担忧紧张她时的样子,不像只是对普通百姓的宽和与仁爱。
有意思啊!
他的折扇轻展在一旁安静看戏,眼中闪烁着好奇与玩味。
这时凌烟淡声开口道:“几位一路行来,不仅破坏了这么多摊位,让百姓们的付出努力与心血付之东流,让他们今天的生计打了水漂,还让几个百姓受了伤,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轻松离开了?”
凌烟知道他们都会参加明晚的宫宴,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身份,她说话时嗓音还刻意压低了。
几人一听这话,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碍于一旁的贺靖川,也只能愤愤不平地放下钱袋狼狈地离开了。
离开之前,朝克图还恶狠狠地瞪了凌烟一眼。
凌烟无所畏惧,才不把他当回事。
她知道他肯定会前来报复她,但是能找到她算她输。
凌烟随后数了数他们留下的银两,居然有一千两呢!
不错不错。
贺靖川此时顾忌楚溪耀还在旁边,于是没有和凌烟多说。
只是装模作样地看着她问道:“要不要我送姑娘归家?”
凌烟连忙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摆手后退道:“不必了贺大将军,小女子家就在不远处,不用麻烦贺大将军。”
贺靖川看她这模样似是想笑,但却生生忍住了。
闻言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路上小心。”
说完便又对着楚溪耀行了一礼,之后便拿着那些银两离开了。
他要去找京兆尹,让他负责安排将银两都一一赔偿给这些百姓。
此时街上便只剩凌烟和楚溪耀了,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虽然凌烟很想和他亲近,但是此时显然身份时机都不合适。
以后总有时间。
因此她便要马上行礼告退。
楚溪耀却突然开口道:“姑娘与贺大将军,似乎颇为熟稔?”
他的声音温和而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凌烟看向他,他此时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她知道他是在试探。
真是敏锐啊!
贺靖川就稍微表现泄露出一丝一毫不对他就发现了。
但凌烟显然很是会演。
她激动地手舞足蹈道:“贺大将军啊!京城或者大昭有谁不认识贺大将军的吗?他战功无双是我们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又爱民如子,我当然认识他了,但是他却不认识我!”
天哪!
如此夸张做作,凌烟觉得简直没眼看。
与此同时,她感觉腰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救那妇人时被扭到了。
楚溪耀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只听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的话语简洁而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凌烟此时腰越来越疼,于是不等他再开口便当先问道:“那九皇子,我可以离开了吗?”
楚溪耀微笑着点头应允。
凌烟便忍痛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开了。
楚溪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走路姿势有些不对。
回想起刚刚种种,贺靖川明显反应不对。
还有这个女子同样奇奇怪怪的。
总之,两人都非常可疑。
可疑在何处他一时却想不出来。
这大昭可真有趣啊!
他今天只是一时兴起出来随便逛逛就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还真是不虚此行。
折扇一展,他也步履轻盈地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跟着离开了。
………………
凌烟回到睿王府,立刻让云梦帮她看看腰上伤得如何。
此时萧穆尧还因为使臣的事在忙碌没有回府。
云梦从小跟她一起学习医术,也算小有所成。
此刻看着凌烟白皙透亮的腰部,用肉眼看不出什么伤势。
她只能用手摸索着检查。
与此同时,凌烟也给自己把了把脉。
两人检查完都觉得问题不大。
只是需要好好休养几天而已。
于是凌烟便躺下来安静休息。
云梦为她熬制了活血化瘀的汤药伺候她服下。
效果当然没有那么快,只怕还要疼几天呢。
凌烟叹了一口气。
虽然如此,但她也不后悔当时救人的决定。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如此做。
她只是摔一跤或者扭个腰而已,但是那妇人可就失去这个孩子了。
都怪那该死的漠北人!
当月光透过窗户撒进房间的时候,萧穆尧回来了。
他一回府就知道了凌烟腰受伤的消息。
一路脚步匆匆地赶进卧房,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急促而沉重。
终于,他推开了卧房的门,一股淡雅的熏香与柔和的烛光交织成一片温馨的氛围。
映入眼帘的是凌烟悠然自得地躺在大床上,手中轻握着一本书观看,透露出一种超脱世俗的宁静。
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飞奔到凌烟的身边,眼中满是关切与焦急:“请御医了吗?伤势如何?是不是很疼?”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脱口而出,透露出他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凌烟见状,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道:“不必这么小题大做,我没事,只是轻微地扭了一下,几天就没事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还不知道严不严重嘛!”
萧穆尧闻言,眼神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
他仔细端详着凌烟的神色,似乎想从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寻找答案:“真的不严重?你没有故意不想让我担心而骗我吧?”
凌烟无奈道:“真的不严重,我也不是这种会故意说谎骗你的人,再说我还能自己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养几天就好了。”
萧穆尧听后这才彻底相信她。
连忙又问起她是如何伤到的。
凌烟简单地说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情。
萧穆尧听完简直想把那几个漠北人碎尸万段。
但他也知道不可能。
都是漠北王室。
但是添点堵还是可以的。
他心里已经在思索着如何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
凌烟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阻止他。
而是关心地说道:“你累了一天,赶紧用完膳休息吧。”
萧穆尧闻言点点头。
接着问她道:“你可用过晚膳了?喝药了吗?”
凌烟抬起手把玩着他的头发笑道:“放心,我已经用完膳也喝完药了。”
萧穆尧稍稍放下了心。
接着轻声说道:“那我先去用膳洗漱,等我。”
说完便低下身子轻柔地亲了她一下笑着离开了。
凌烟则接着拿起书看了起来。
仔细一看书名,上面赫然写着:七夫八侍都爱我,夜夜让我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