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z高原是个神奇的地方。
千百年来,上面诞生了诸多光芒璀璨的文明。
吐蕃。
不得不承认,吐蕃文明和吐蕃人是一个极其坚韧的民族。
无数的中原皇朝想要征服他们,无数的人觊觎他们的土地,但无不铩羽而归。
实际上,制约他们前进的东西直到近现代才被发现。
不是什么“天神的诅咒”,而是那平平无奇的空气密度。
从而衍生出一个专有名词——高原反应。
不能够适应的人踏入这片区域就会泛起很多不良反应。
什么恶心呕吐啦,胸闷气短啦,四肢无力啦。
吐蕃人只需要远远的看着,看着他们就此虚弱,就此病倒。
然后施施然上前,一刀将入侵者的脑袋劈下来就行了。
简单粗暴,不用想那么多。
一直以来,这片大地上的人都不虞外敌侵略。
这高原反应实在是太烦人了。
所有人都认为,这片大地不可能被征服!
但现在,情况变了。
玛卓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满脸那都是兴奋,正满地撒欢的大康士卒,几十年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如果他有文化,他可能会来一句王德发。
但是他现在只能够一句卧槽走天下了。
“卧槽?”
凉州之战结束的五日后,经过方贤军与沈公公的商议,决定让玛卓与一名训练营的校尉一道去往大康人先前占领的山谷汇合。
然后就是搞破坏了。
当然,这种战法学名为破交战,一个海上名词。
破交战说得好听,但是说白了就是当官方强盗。
搞得是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活计。
这些人人少啊,肯定不能与正规军开战,但是,他们搞一些袭扰粮草线,偷袭驻地的事儿还是没问题的。
玛卓就是收到的这个命令。
本来嘛,他还以为方贤军是跟他闹着玩的。
开玩笑呢?我等吐蕃大地那么容易进来的么?
说句难听的,若是任何人都能来这片地界儿撒野,那他们早就被亡国灭种了。
但是,就在今日。
玛卓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恐惧。
部队行走在吐蕃的苔原之上,他们由一千多吐蕃降卒和两千多大康士卒组成,所有人加在一起整整好四千。
他们将作为先锋军朝着吐蕃的腹地进发,袭扰他们的补给线,并且伺机找出乌图玛的残部。
这还真的跟海上破交战一个思路。
你们搁这儿致敬宪法号行为是吧?
(美国海军宪法号,历史上很出名的一艘用以破交作战的风帆战舰。)
在玛卓的眼里,大康士卒气势如虹,斗志昂扬的行军。
而且,这是从进入吐蕃地界就开始的,期间他从未看到任何人因为“诅咒”而生病掉队。
这怎么可能?
难道天神不再垂怜他们了?
正当玛卓迷茫的时候,大康校尉微微一笑:“玛卓将军,这回你可信周总教的话了?”
玛卓心服口服:“信了。”
这时他才知道,那个整日跟自己嘻嘻哈哈,跟着大康士卒们进行那诡异训练的人,真的能够让他们摆脱“诅咒”的困扰。
先前他还抱着一股子玩乐的态度跟着周牧枫训练呢,现在看来,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诸位,翻过这座山,我等就到了。”
一群奔马从侧翼驶来。
他们身着大康制式铠甲,手持马槊,旌旗飘飘。
是大康的军队,最开始的那批人来接应他们了。
校尉含笑点头:“玛卓将军,有人来接我等了。”
玛卓深吸一口气,从龙之路,从此处开始。
玛卓回头呼喝:“蒙巴赞,我们的客人呢?”
后面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吃嘛嘛香,好的不能再好了!”
玛卓轻啐一口,拱手道:“将军,他很好。”
校尉好奇询问:“一路过来,你对此人讳莫甚深,如今已到此处,玛卓将军这回可否将此乃何人,姓甚名谁透露一二?”
玛卓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嗨,能有啥人呐。”
“不过前朝赞普罢了。”
校尉一愣。
哦,原来一路护送的是一个亡国之君啊!
那没事儿了!
......
天光微亮,昨夜的湿气未散,将韩立的衣衫打湿了。
他几下熄灭了篝火,捋了捋袖子。
“王妃,我等大概是进入了大康的地界了。”
一辆驴车上传来不间断的咳嗽声:“咳咳,咳咳,是这样么?韩护卫可有追兵?”
“追兵?”韩立不屑:“那帮乡野村夫若来,那属下的横刀也不是吃素的。”
丛林一阵窸窸窣窣,一名身着麻布衣衫的少女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郡主,可方便好了?”韩立恭声道。
萧思嘉小脸怯红,低声回答:“好,好了...”
“那请郡主上车,我等即刻出发,运气好日落前就能抵达平江县了。”
韩立打了个呼哨,周围坐着的汉子起身,拿起自己的武器,默默地跟在韩立身边。
单打独斗?
韩立才不干,这些人都是他从周清璇那儿借来的。
说来也奇怪,也许是心态改变,自从出了那个压抑的小村落后,女人的身体居然有了些许好转。
至少不像之前那一副半死不死的样子了。
群山之间,绿草茵茵。
他们不知道的是,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其实对身体大有裨益。
“咳咳,韩护卫...可否给老妇说一下,现在的清河郡王?”
韩立想了想,回答道:“自从老郡王相思过度离世之后,您的长子继承了郡王之位。他将我等弟兄们驱离王府,属下能得到的消息就是一切正常,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女人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儿子过得很好就够了。
大康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个从不是那种小日子和吐蕃、突厥、匈奴的禁忌关系,而是大事小事都由儿子做主的意思。
既然是“死了”那就死彻底点。
日头高涨,女子摩挲着手里的那一枚项链,突然攥紧,手心被项链的棱角刺破,流出殷红的血液。
不知多久之后,韩立兴奋地打了个呼哨:
“王妃,我们到达平江县了。嘶!还请王妃与郡主下车,福王殿下亲自来迎了。”
车上的萧思嘉赶忙七手八脚地帮自己的母亲整理服饰,然后是自己的。
虽然粗布烂衫,但是也不能够不体面。
女人深吸一口气,提起全身的气力,在女儿的面子下颤巍巍坐下了马车。
下首,萧道云身着亲王服饰,他等待二女站定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个晚辈礼。
“侄儿道云见过叔母,见过思嘉堂妹。”
阳光照耀,给萧道云镀上了一层金边。
像极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