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个月前。
游轮在海面上平稳行驶,三层船舱尽头的房间。
顾缈亲眼看到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紧接着咔嚓一声,外面落了锁。
她红着眼用力垂着门板,“放我出去!混蛋!”
“抱歉顾二小姐,没有先生的命令我们不能放你出去。”
外面守了一排保镖。
这是有多担心她会跑出去啊?
顾缈气得砸东西。
房间里持续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还伴随着一些亲切的“祝福”。
保镖不为所动,静立在门外。
隔着一道门,顾缈演戏演累了,抬手又扔了个花瓶,随即气喘吁吁的跌回床上。
没想到柜子这么重,她用尽了力气才把它推到门后。
她得稍微休息一下,攒点力气一会儿还得游泳呢。
没错,她要死遁了!
她提前测算好了距离,也在附近的一处小岛上找了人接应她。
只要跳下去,她就自由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闲着,把能卖的首饰全都卖掉兑换成了现金,藏了起来。
她算过了,她攒下的那些钱,只要后续不去赌,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马上就能解脱了!
收拾好东西,顾缈推开窗户,爬了上去。
按照计划准备跳海。
她本来想悄悄的溜,谁知道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她惊慌失措的转过头,看到了冲进来的男主们。
蒋清时、顾叙、迟斐和迟晏。
这么紧张刺激的时刻,她竟然有那么一秒还在奇怪,他们既然都来了,那贺之淮呢?
男主里,祁聿并没有上船,所以他不在。
可贺之淮是在船上的。
他为什么没有来?还在哄顾思妤吗?
行吧。
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也不耽误事儿。
身后传来男人声嘶力竭的呼唤,似乎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具体是什么,她不在意,那一刻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叫她的名字,每个人的声音都混在了一起。
她没再回头,毫无眷恋的从窗户上奋力一跳。
穿书前,她是会游泳的,可没想到原女配的设定是个旱鸭子。
她跳进海里的那一瞬间,海水争先恐后的灌入鼻腔,封住她的所有感官。
下坠,不停地下坠。
海里一片漆黑,如同那间没有人经过的地下室。
她拼命的游,拼命的想逃离,手脚却不听使唤。
身后的海水化身荆棘丛林,死死缠绕住她,包裹着她,撕扯着逼她留下来。
她差点真的溺毙在这片海里。
无力的闭上眼睛,她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这就是女配的命运。
逃不掉的。
可下一秒,她又觉得不甘心。
这个世界上谁都该死,但她是个例外!
用尽全身的力气扯断身上的荆棘,哪怕双手鲜血淋漓她也满不在乎。
最后爬上岸,顾缈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快,带我走!”
对接应的人说完这句话,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
餐桌前,男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背对着客厅方向,定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顾缈眨眨眼,目光放肆打量着他的脊背。
他脱了外套,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衫,因为收拾东西,袖扣解开,袖子整整齐齐的挽至手肘的位置,顾缈眯起眼,甚至还能看到暴露在空气中的那截小臂上凸起的青筋。
因为工作原因,他没有经常健身,但这优越的身材比例,宽肩窄腰,一点都不输给其他几位男主。
目光在他的腰线上徘徊,随即缓缓向上,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脊背上。
哦,还在呼吸啊。
她还以为他真的是个机器人,说暂停就暂停了呢。
“哥哥?”这个问题原来这么难回答啊。
顾缈摩挲着下巴,猜测他如此难以启齿,肯定是有内疚的成分在。
至于为什么如此愧疚呢,是不是当时他真的在陪顾思妤?
顾缈越分析越觉得合理。
想到这里,她也没犹豫,直接了当的问:“哥哥,你当时没有来找我,是在陪姐姐吗?”
接下来又该轮到那句熟悉的台词了吧?顾缈在心里默默倒数三个数。
她伸出的三根手指才收回去两根,对面的贺之淮立刻转过了身子,“缈缈对不起……”
哦吼,预判了。
她笑,体贴的回他:“没关系的哥哥,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往心里去。”
“那天是姐姐的升学宴,当然更重要了。你留在她身边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啊,她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这么说来,贺之淮起始黑化值比其他男主低,也许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他并没有亲眼目睹她跳海。
八成祁聿那个家伙也是这样。
“那天在船上……”贺之淮试图解释,可一张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因为他当时真的在顾思妤身边。
耳边一道重锤落下,头顶传来宣判,他罪孽深重。
他无权为自己辩驳。
顾缈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欣赏着他落寞的神情。
看吧,她早就说过,他这张脸真的很适合做出这样的表情。
看得人心痒痒的。
她不受控制的想,贺之淮会不会哭呢?
他顶着这张神颜,哭起来应该很美……
天使落泪,想想那画面,顾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但是……好爽啊!
专业演员,不能笑场!
顾缈害怕自己笑得太变态。
“我去下卫生间。”她连忙起身,像是在十二点赶在魔法消失前,离开王子落荒而逃的灰姑娘。
身后,不知道是男人碰倒了什么,一道碎裂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
盘子或是碗,顾缈没来得及分清。
急促的脚步逼近,熟悉的雪松香从背后侵入肺腑,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她牢牢困住。
贺之淮从身后抱住她,低下头颅,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颈上。
顾缈没想到他会冲上来,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深吸了一口气,她回头,可他的头抵在她肩膀上,这个角度,没办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但她能清晰感觉到,贴在她脊背上的胸膛在不安的起伏着。
他是在……
怔愣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颈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顺着锁骨缓缓滑进了深处。
“我错了。”
“缈缈,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