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先是一愣,深深看了贺之淮一眼,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挑眉笑问:“我为什么要出去呀?”
他抱着胳膊倚靠在柜子前,站在顾缈床边未动一分。
看在顾缈的面子上,他都没赶他出去呢。
刚才被他们无视,他不也没生气嘛。
如果每次都要斤斤计较,那他早就被气死了。
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喜欢就留下,默认规则。
接受不了就滚蛋。
反正他无所谓,只要他活着,这些小三小四算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祁聿微微挺直了身板,他得让眼前这位得寸进尺的小三哥瞧瞧什么叫正宫的气度。
顾缈被他吸引了目光,突然觉得他往那一站,扬起下颌,笑里藏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傲慢,就有一种老娘不死,尔等皆是妃的既视感。
贺之淮捏紧手里的报告,表面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
“我想和缈缈单独聊聊,关于她近期身体的一些小状况。”
“因为涉及到了隐私,所以如果方便,还请你回避。”
“……”
祁聿很想丢给他一句不方便。
明知道他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偏偏他还无力反驳。
昨天他暗中找过顾缈的主治医师。
咳血,可不是小事。
即便他的下属说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没有大碍。他依旧放不下心。
晚上陪老爷子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
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
这检查报告绝对有问题,为什么会找不到病因呢。
难道说,顾叙买通了医院的人,封住了所有人的口?
顾叙想隐瞒什么呢?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绝症都想到了。
但看她刚刚醒过来和他拌嘴的架势,看起来这么精神的样子,又不太像。
他也想问顾缈,但以她的性子,她在他面前,十句话里估计有九句半都不能信。
所以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要靠贺之淮。
无论是靠他的专业能力,还是个人魅力……
男人眼神微闪,最后拿起旁边的外套,“行吧,你们聊。我去给你们买早餐。”
“想吃什么?”
顾缈确实饿了,也不和他客气。掰着手指开始报菜名。
说着说着,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偷瞄了一眼男人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祁聿歪头,“就这些?”
顾缈迟疑着点点头。
祁聿扭头看向另一边的贺之淮,“那我们亲爱的贺医生呢,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
“帮我二哥带一个三明治吧,加一杯拿铁。”
两人的声音撞到一起。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男人唇边溢出一声笑,“好呀。别客气,顺手的事儿。”
他迅速穿好外套,走得爽快。
病房门轻轻合上,隔开两个世界。
下属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出来连忙起身,“少爷。”
看了看祁聿的脸色,下属偷瞄了一眼他背后的病房,皱眉。
“实在不行,我叫人动手,把人扔出去吧,省得他在您面前碍眼。”
“扔谁?”祁聿还在想事情,没听清。
下属小声报上贺之淮的名字。
男人眨眨眼,不懂他的脑回路,“把他扔出去了,谁陪她啊。你?”
他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你也想进步了小同志?”
下属瞳孔一震,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不不不,我和顾小姐不熟!当然是您陪她了!”
“陪肯定是要陪的,但是也得等人家翻牌子啊。”他眼底笑意不减,“她不翻本宫的牌子,本宫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像个怨妇似的要死要活的吧。”
“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找点别的事做,丰富一下生活。”
“比如?”下属以为他终于要放下情情爱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
显然,他忘记了祁聿就不是个正常人。
“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舔狗这个时间该去做什么嘛?”
下属摇头。
祁聿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眉眼含笑:“给她买早餐,顺便给小三哥也带一份。”
“……”
下属追着他进了电梯,“我去买吧,您去休息会儿?”
买早餐这种小事,哪里需要他亲自去啊。
祁聿闻声偏过头,“你?不行。”
“顾小姐这是要吃什么啊?”
祁聿靠在电梯一侧,学着顾缈刚刚的语气和动作:
“人家想吃玉米芝士肉松三明治啦,但是不要玉米不要肉松不要酱。”
“牛奶要脱脂的哦,不能太热也不要太凉。”
“六个馄饨不要馅儿只要皮,不要香菜,少放盐。”
“对了,顺便帮我带三分之一根油条,好久没吃了,我想尝个味道。要刚出锅的,还脆脆的那种。”
“……”下属嘴角狠狠抽搐,想吐槽又不敢,只能委婉一点:“您对顾小姐真的太好了。”
“还行吧。”祁聿倒是乐在其中。“又不是要星星要月亮,能做到的都不算麻烦。”
下属打量着眼前这位还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一阵无语。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这年头,变态疯批都能爆改纯情恋爱脑。
“不过,好像是有点不爽呢。”
下属暗自咂舌,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喟叹,语气淡淡的,意味不明,像是自言自语。
他连忙看过去,却发现祁聿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刚刚那声叹息并不是出自他一样。
电梯厢门打开,等他反应过来,祁聿已经哼着小曲儿抛着车钥匙慢悠悠走出去了。
所以刚刚是错觉吧。
下属走出电梯,在厢门关闭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里是私人医院的vip住院部,相比之下电梯使用频率没有那么高。
而刚刚,电梯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是祁聿还能是谁呢。
下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总觉得祁聿并没有表面这般洒脱。
好像很大度的样子,内心却悄无声息的酝酿着一场风暴……
就有一种嘴上笑嘻嘻的说着无所谓没关系我都可以,结果转头手起刀落,一刀砍死小三哥的既视感。
嘶。
下属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听着好像很离谱,但如果放在祁聿身上……
他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