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山谷底下恢复了平静,赵胜拄着剑站了起来,看着那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利瓦人,慢悠悠走了过去,一剑一个将还在挣扎的利瓦人刺死。
这时身后的士兵叫着马副将,赵胜转身跪地:“副将,都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中了利瓦人的奸计,害死了不少兄弟”。
马副将看着伤的不轻的赵胜,心软的别开眼道:“行了,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回去你好好跟将军说吧,要不是将军英明,猜测出利瓦人的奸计,我也不会带队出来”。
赵胜听后头垂的更低,默默不语。
马副将凝视着赵胜心中暗自思忖着:这赵胜啊,要说起来还真没什么大毛病,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手有身手,为人也颇为豪爽仗义。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过于强烈的好胜心了,凡事都喜欢争个高低胜负,显得有些鲁莽冲动。
此时,马副将注意到身旁有几名士兵受了伤,他们有的捂着伤口呻吟着。
见此情景,马副将连忙高声喊道:“来人呐!快将这些伤兵带回营地去,务必请军医精心诊治,不得有误!”随着他的命令下达,立刻有几名士兵应声而出,小心翼翼地抬起伤者往回走去。
安排妥当之后,马副将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带领着队伍往回前行,扬起一片尘土。
军营
军医望着送来的伤兵,不禁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他无奈地抱怨道:“哎呀呀!这么多伤员一下子涌进来,我们根本就忙不过来了!”
然而,站在一旁的马副将却对军医的诉苦视若无睹,他一脸严肃地厉声喝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这些兄弟们都是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好汉,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既然把他们送到了你这里,那你就得想尽办法给我治好!”话音未落,马副将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去。
军医捂着额头,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赶紧想办法来。
于是,他匆忙吩咐身旁的学徒道:“快去请白神医过来!”
此时,正坐在伙房前悠闲地啃着红薯的白老头听到小学徒焦急的呼喊,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
他嘴里嘟囔着:“这个时候找老夫干嘛?真是不让人消停!”尽管满心不情愿,他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红薯,带着青莹一同朝着军医处快步走去。
当青莹踏入军医处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定了定神后,目光向着四周扫去。
只见不大的房间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十多个伤兵,每个人身上的伤势都颇为严重。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伤兵们虽然伤势严重,却没有人发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哀嚎声,他们紧咬牙关,强忍着伤痛。
白老头则早已熟练地穿梭于各个伤者之间,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处处狰狞的伤口。他手法娴熟、动作利落。
青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迅速走到水盆边洗净双手,加入到救治伤员的行列当中。
在紧张忙碌的救治过程中,白老头偶然间抬起头,瞥见了一旁认真协助自己的青莹。
只见青莹神情专注,动作轻柔而细致,丝毫不逊色于经验丰富的医者。
白老头看着青莹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而,当他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军医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位军医要么紧皱眉头,对着复杂的伤情束手无策;要么唉声叹气,这一幕看得白老头心里越发烦躁不堪。
校场
赵胜面色苍白地跪在地面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上卫站在他面前,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严肃地问道:“赵胜啊,关于这次行动,你可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吗?”
赵胜紧紧抿住嘴唇,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回将军,末将知道错了。为了能够压倒蒙千户一头,我冲动地带队追击敌军,却不想中了那利瓦人设下的阴险诡计。”
上卫听后微微颔首,接着语重心长地道:“嗯,看起来你还是心里有数的。其实你这个人各方面都不错,但就是太过争强好胜,行事有时过于鲁莽急躁。为了给那些牺牲的兄弟们一个交代,也为了维护军中的纪律和威严,对你的惩罚是在所难免的。希望经过这次教训,你能有所长进。”
赵胜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是,将军所言极是,末将甘愿领罚。”
说罢,他动作迅速地卸下身上厚重的盔甲,只剩下里面那件洁白如雪的单衣。
此时,只见两名身材魁梧的小兵手持皮鞭走到赵胜身后,扬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抽向他的后背。
每一鞭落下,都会带起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很快赵胜的白色衣衫就被鲜血染得猩红一片。
尽管如此痛苦难耐,赵胜却始终紧咬着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一丝呻吟或求饶之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整整五十鞭打完之后,赵胜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住身体,双手无力地撑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汗水如雨点般从他脸颊滑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过了一会儿,他勉强抬起头来,艰难地挤出一句:“多谢将军责罚。”
一旁的马副将目睹这一幕,望着伤痕累累的赵胜,几次想要出言求情,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这时,上卫挥挥手并对着赵胜说道:“好了,下去吧。好好休养一番,然后立刻到军医那里去处理一下伤口,莫要延误了治疗。”
赵胜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小兵赶忙上前将其扶起。
只见赵胜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强撑着受伤的身躯,一步一瘸地朝着军医处缓缓走去。
马副将默默地注视着赵胜离去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口气,对着身旁的上卫说道:“将军啊,其实赵胜这人本质并不坏的。”
上卫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的确如此,他只是有些意气用事罢了。蒙千户早已告诫过他前去追击定会中计,可他却置若罔闻,执意孤身一人追了上去,实在是过于鲁莽冲动了。”
马副将再次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似乎心中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然而没过多久,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补充道:“对了,那个林武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上卫闻言,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打趣地说:“哟呵,可不是当初你瞧不上人家的时候啦?那时候只要一提起他,你就恨得直咬牙呢!如今怎会有如此之大的改观?”
马副将略显尴尬地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解释道:“将军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之前我确实看不惯那小子身上的傲气。但经过这次战役,我发现这小子虽然性格有些张狂,但在战场上却是一把好手,绝对是块当兵打仗的好材料。”
上卫笑着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那便是一棵值得悉心栽培的好苗子。后续如何训练打磨,就交给你负责了。”
话音刚落,上卫便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营帐之中。
只留下马副将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脑海里开始构思起关于林武的训练计划来……
军医处
赵胜强忍着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所带来的剧痛,步履蹒跚地朝着军医所在之处艰难前行。
但他心中牵挂着那些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硬是咬着牙坚持走到了营帐前。
刚掀开帐帘走进去,眼前的景象让赵胜心如刀绞。
只见与自己同队的兄弟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有的甚至已经奄奄一息。
而那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更是如同一把把利剑,直直地刺向赵胜的心窝。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却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女子声音传来:“别叫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怎么这般娇气?你这腿上全是些碎片子,如果不赶紧夹出来,这条腿可就废了!”
赵胜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正半跪在地上,专注地为一个腿部受伤严重的男子治疗。
她的手法娴熟利落,额头上虽已布满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冷静。
赵胜快步走上前去,眼中不禁泛起一丝泪光,他轻声对那名正在接受治疗的男子说道:“娃子,忍住啊,一会儿就好了。”
那男子听到赵胜的话,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抬起头来,望着赵胜,泪水夺眶而出:“赵千户,俺听您的……”
赵胜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娃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随后,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女子迅速而精准将嵌入娃子腿肉中的碎片子一个个夹取出来。
随着每一片碎片的取出,鲜血也随之汩汩流淌,但青莹丝毫没有慌乱,有条不紊地清理着伤口,并仔细地上药、包扎。
待处理完这个伤者后,青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立即转身投入到下一个伤者的救治工作当中。
整个营帐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然而青莹却全然不顾。
此次战斗中,敌人使用了一种威力巨大的爆炸物,导致许多战士被炸得遍体鳞伤。
尤其是那些罐子的碎片,深深地扎进了他们的血肉之中,必须要经过精细的操作才能将其逐一取出。
就这样,青莹一刻不停地忙碌着,从这个人身边跑到那个人身边,累得头晕眼花,但她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就在此时,那位军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步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走到近前时,他先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然后面带微笑地对青莹说道:“哎呀呀,青莹姑娘啊,你这双手可真是麻利得很呐!这么快就把这位伤者给处理好了?”
青莹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后便朝着娃子男人所在的方向轻轻扬了扬头,回应道:“没错,他这边我已经处理完毕了。只要好生休养一阵子,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啦。不过嘛,这个人的伤势倒也着实有些棘手呢。”说话间,只见她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帮着另一名伤兵包扎伤口。
那军医见状,不禁又是惊叹一声:“哎哟哟!青莹姑娘,像你这般心灵手巧之人,待在那伙房里头可真是太屈才喽!等回头我定要跟咱们将军禀报一声,让您调到这边来专门照料伤员才好哇!”
然而,对于军医话语,青莹却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直截了当地催促道:“军医,你还是赶紧到别处去瞧瞧吧!还有好多伤员等着你去处理呢!”
听到这话,军医连忙应和着“哎哎”了两声,随后便转过身准备离去。
可就在他刚迈出两步的时候,忽然瞥见旁边的赵胜。
于是,他赶忙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向赵胜行了个礼,并开口喊道:“赵千户!”
赵胜则是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军医不必多礼。
同时,他一边艰难地挪动着步子,一边缓缓说道:“我……我也是来治伤的。”
军医听到呼唤后,急忙应了一声“哎”,脚下生风般迅速地跑到他身边,开始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所在之处。
经过一番查看之后发现,除了腿部有明显的伤痕之外,腹部竟然也受了伤,不过好在伤势并不严重。
然而,最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要数他后背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伤了!看上去格外令人心悸和恐惧。
只见军医手法娴熟而利落,快速地对各个伤口进行清理、消毒和包扎等一系列处理措施。
整个过程中,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处理完所有伤口后,军医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叮嘱赵胜说:“这几日你务必要好生休养,切不可随意乱动,以免影响伤口愈合。”
说完这番话,军医便又急匆匆地赶往下一个需要救治的伤兵那里去了。
赵胜在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一旁的青莹身上。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最后,他缓缓转过身去,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渐渐远去,身影最终消失在营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