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自然是抓紧时间休整,尽快恢复精力。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需要把自己收拾干净。
狩猎队一行十几人,无一幸免,都被未知粉末染成了青灰色,还附着难以名状的恶臭,行走在夜间,跟腐尸大队没两样。
好在,扎营地附近就有充足的水源,他们清洗起来也方便。
一帮子大男人,拎起衣服就往河岸边冲,边冲边扒自己身上的衣服,待到了目的地,全变得白花花、赤条条。
聚众洗澡,是异变者训练营中的常态,他们早已习惯,也裸露得坦然。
穆翊没去过阵仗这么大的澡堂子,看了一会儿后咧嘴笑开,拎起自己的新衣裳,打算加入。
然而,他刚迈开腿,就被身旁的仲雪之给拉扯住。
他莫名地回头:“干什么?”
仲雪之扯这一下,完全是不过脑子的条件反射,但扯都扯了,总得说点儿什么。
“我们等会儿再洗,人多不好争上游。”
穆翊想想也是,而且人多不好给大猫洗尾巴,于是点了点头,把换洗衣物又搁了回去。
片刻后,最先洗完的杜荆光着膀子回来,路经他们旁边时,不解地问了句:“你俩咋不去洗啊?”
仲雪之现在一见到杜荆,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地把以往和穆翊相处的种种都带入这傻大个。
画面太过恐怖,堂堂雪神吓得有些汗流浃背。
他连忙朝杜荆挥了挥手,驱赶道:“别管,赶紧走。”
杜荆没走,还凑上前去,问道:“队长,你给我的洗发水用完了,还有不?”
他不太擅长打理长发,总是容易打结,上次队长给他塞了一款具有针对性的洗发水,显着减少了他头发打结的情况。
怪他心思粗,出发前没注意到洗发水见底了这点小事儿,只能期望队长包里有了。
然而,仲雪之却抬起了脚,对着他就要踹,“没有!快走吧你!”
我特么现在对你过敏。
杜荆往后一躲,满脑子问号:“咋了啊,我踩着你尾巴了?”
仲雪之听不得“尾巴”二字从他嘴里蹦出来,抬脚再踹,警告道:“你再逼逼,就真没有了啊。”
杜荆从这句话中得到肯定答案,咧了咧嘴,随即识趣地开溜。
而他一走,岑似玉又晃了过来。
岑似玉笑眯眯的,见哥俩都还没洗,丢给他们一个“我懂”的眼神。
仲雪之也赏了他一脚,没好气道:“去!”
岑似玉侧身躲过,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未作逗留,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转身走了。
仲雪之接连踹走两人,令穆翊不禁狐疑,问道:“你更年期了?”
一整晚都不对劲,神经兮兮,脾气见长。
仲雪之被这个问题噎了一瞬,回道:“你这什么话?我才二十几岁,哪儿来的更年期。”
穆翊合理猜测:“提前了呗。”
仲雪之:“……”
仲队长不想讨论关于更年期的话题,抬手抓住穆翊的胳膊,拉着他往河岸边走。
此时,狩猎队其他成员都已经清洗完毕,把湿衣服往篝火旁一架,人钻进帐篷里,争分夺秒地补充精力。
仲雪之与穆翊两人迅速抵达河岸边,抓紧时间开始洗漱。
当然,时间再紧,穆翊给大猫洗尾巴的环节也不能略过。
他捧着雪豹尾巴认认真真清洗一遍,还用软毛刷仔仔细细梳了一通毛。
刚洗过的尾巴蓬松绵软,精心打理之后,手感更佳,穆翊摸着有些爱不释手。
哪怕重新躺回了帐篷里,也因为想多摸一会儿尾巴,迟迟不肯关机。
仲雪之有些无奈,提醒道:“穆翊,该睡了。”
穆翊正把他的尾巴缠在自己胳膊上,敷衍地回了句:“马上。”
回完之后,他又指使道:“你别平躺,压着尾巴了。”
仲雪之慢吞吞地切换睡姿,打算背对着穆翊睡。
不料,穆翊却说:“转我这边。”
仲雪之顿了顿,依言照做,与穆翊面对面地侧躺着。
而他刚调整完睡姿,穆翊就拥了上来,在将他搂紧的同时,腾出五指,把玩他身后的尾巴。
“……”
仲雪之被突然贴上来的热度硬控十几秒,缓过来后,他眉毛一竖,接着长臂一伸,也将穆翊搂紧。
在意个屁,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
穆翊只是为了汲取凉意和摸尾巴,他也只是为了感受对方身上那股热。
正确的,合理的,纯粹得很。
仲雪之一边想,一边将怀里的人摁得更紧,同时把脑子里的杜荆跟岑似玉的身影通通踹出去。
穆翊被他越拢越紧的双臂箍得有些难受,不禁出声道:“勒死了,松一松。”
仲雪之没松,仅停止了继续收紧的动作。
穆翊挣动两下,未果,又感到与自己紧贴的胸膛震得厉害。
他愣了愣,莫名其妙道:“你特么又激动了?”
仲雪之把头埋在他颈间,声音发闷地回:“一会儿就好。”
某人说一会儿就好,但帐篷里清晰的心跳声许久都未停歇。
穆翊不太舒服,感觉前胸被对方心脏不断砸出的动静震得微微发麻。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颗心脏的搏动竟然这么强,力道这么大。
穆翊觉得他的宠物实在是不对劲,想了想后,抬手在对方脑袋上顺了顺。
同时开口,表达了作为主人的关怀:“身体出问题了?”
仲雪之闷声否认:“没有。”
“哦。”穆翊语气略带肯定,“那是脑子出问题了。”
仲雪之身形微顿,随后开始甩锅:“没有,就算有也赖你,指不定是你上次给我捶坏了。”
自从挨了穆翊那一通捶,脑子就越来越不灵光。
“哎哟。”穆翊没忍住笑出声,摸摸他脑壳,“真坏了?”
又道:“等回去后,找冯正卿给你开点儿药。”
仲雪之语调毫无起伏地“呵呵”两声,心说他会开个屁的药,只会开口造谣。
腹诽完冯小狗,仲雪之缓缓抬手,也在穆翊脑袋上摸了摸,低声说:“睡吧,不早了。”
穆翊确实困了,打着呵欠调整了一下睡姿,怀着对明天深入落崖谷的期待,缓缓闭上眼。
帐篷外,不时传来细微的窸窣声,那是四周潜伏已久的异变生物,正悄悄瓜分着腐殖质地面上剩余的碎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