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之后,贺临璋将信纸好好收好,交给张公公:“你十几岁就在朕身边,是陪伴朕时间最长的人,朕信任你,若朕哪日对陶妃态度不好,认不出她,你就把这信给朕看。”
张公公小心收好,心中酸涩道:“陛下乃真龙天子,一定能逢凶化吉,重拾记忆的。”
贺临璋叹了一口气:“你不是都听见了么,没有解药。去找太医过来,再给朕把把脉吧。”
陶顔言这边,也在思索着对策。
她今日见皇帝对待丽才人的态度,就知道此药威力巨大。她虽然不怕皇帝不理她,不理就不理呗,自己还不用伺候他,可她担心一旦失去皇帝的宠爱,会让她在宫里寸步难行,更担心皇后到时候控制皇帝来打压自己。为了生存,她也一定要牢牢抓住皇帝的心,因为现在的皇帝变数实在太多了。
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明月担忧道:“娘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娘娘从御花园回来,就没怎么笑过,也不说话。”
陶顔言摇摇头,暂时不能把皇帝失忆的事情告诉别人,而且多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她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陛下忽冷忽热,想让他不要冷只要热而已。”
明月不明所以,想了想道:“那还不简单嘛,娘娘只要经常黏着陛下,撒撒娇,陛下肯定就对娘娘宠爱有加,热情似火的。”
陶颜言脸色红了红,撒娇争宠她会,可总是撒娇争宠,她也累啊!
清风咬咬唇:“娘娘的小衣有一段日子没做新的了,奴婢今日就给娘娘做身新的,绣上……绣上那个兔子耳朵好不好?”
陶颜言算是彻底被这两个家伙逗得红了脸:“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没成亲,怎么搞的什么都懂?看来,我是该好好给你们挑选如意郎君了。”
清风一跺脚:“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娘,才不要出宫成亲呢!”
明月也道:“嫁了人就不能陪在娘娘身边了,奴婢不嫁人,也不出宫,就陪着娘娘。”
陶颜言语重心长道:“成亲这件事我不逼你们,可是出宫这件事我会放心上的。宫女年满二十五就能出去,我给你们准备好傍身的银两和房产,你们到时候拿着钱出去好好生活,帮我管管生意也好,自己做点什么营生也好,总之,不要在宫里熬着。这皇宫啊,四面高墙,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你们还有机会,能出去就不要贪恋,懂吗?”
清风和明月二人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伤感。她们两个今年也快要十八了,放在外面,那是早就定亲了的,一辈子柴米油盐,守着家里的一大家子。但是现在她们跟在陶妃身边,见过世面,得过娘娘的好,舍不得娘娘。
再过七年,她们就要离开了,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伤感之际,常泰进来禀报,说是淑妃来了。
陶顔言稳了稳心绪,让明月先去招待。
再见淑妃,只觉得她面容憔悴,好像生下孩子没多久,人都老了好几岁。
“臣妾见过淑妃娘娘。”淑妃现在是正一品妃,位份在陶顔言之上,她行完礼后便坐在一旁陪着淑妃喝茶。
淑妃也不跟她客套,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来,是特意来谢你的。那日你救了三皇子,本宫最近一直在照顾孩子,就没分出时间来。今日三皇子也算安稳了一些,本宫才得空过来,当面感谢你。”
陶顔言笑笑:“娘娘太客气了,当时那情况,其实臣妾也没有多少把握,权当是一试。三皇子福气好,那是他的造化。”
寒暄了几句,淑妃让人将谢礼奉上。
“本宫送你两件瓷器,两千两谢银,你不用推脱,就收下吧。自你入宫以来,本宫与你之间多有摩擦,你放心,以后本宫不会再为难你了,陛下的心在你身上,我再争也无用,不如好好带好孩子,把他抚育成人来得舒心些。”淑妃面上平静道,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陶顔言命明月将谢礼收下:“那就多谢淑妃娘娘了。等改日得空,臣妾再去看看三皇子。”
淑妃也没推辞,二人坐着聊了一会儿,淑妃就走了。
明月将东西都入了库:“淑妃经此一事,好似人都平和了许多。”
陶顔言没有出声,那三皇子天生就头小,将来智力若是跟不上,难保淑妃不会因为孩子又变得歇斯底里。
原先她要的是皇帝的宠爱,现在她要的是孩子成才,将来为她和舒家谋福祉,这人啊,也是个可怜人,也许追求一生,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她轻叹了一声:“准备一下,去接三个孩子吧。对了,最近二公主身边的人你都关照好,若是凤仪宫那边来人抢孩子,都务必给我看住,不能让他们抢走。太后不是给你一块牌子吗,到时候实在不行,就亮出牌子。”
明月愣了愣,想不出为何娘娘会这时候提起这些,难道,皇后那边有动向,要把二公主抢回去啊?
明月也不敢多问,下去通知二公主的嬷嬷和婢女。
陶顔言稍微梳理了一下妆容,便乘着轿辇去蒙学接人。
戚仪征当天就秘密逮捕了福岩寺众僧,尤其是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高僧,被他单独关押进了京兆尹府的地牢。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出家人,不归世俗管,我也没犯什么王法,凭什么滥用私刑,将我关起来?”那高僧在牢里大喊大叫,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他,都任他自生自灭。
等了许久,终于才有一个牢头给他送了点素菜和馒头:“你啊,就别叫喊了,我见你也是个出家人,我是信佛的,便帮你打听了一下,你是得罪权贵了啊,还不自知!惹了大祸,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牢头说完之后,那高僧吓得抖做一团:“还请您说明白些,我究竟犯了何事?”
牢头看了看左右,凑上前去低声道:“你是不是卖过一种药丸给一个女子?那女子拿了药丸给她夫君服下,她夫君就忘记了家里的小妾,还厌恶小妾,闹出人命了。”
那高僧一听急忙道:“我,我不知道会惹出这么大麻烦的啊!那夫人来问运势,我只说这药能让人产生喜恶,只会遗忘别的女子。可是闹出人命,不可能啊,这谁能随随便便打杀别人?就算忘了也不至于打杀吧?”
牢头眯眯眼睛:“万一有人撺掇,不就打杀了吗?我看你还是尽快给人家送去解药,否则万一又杀几个小妾,你就不用再出这牢门了!”
说完,牢头起身:“我看你是佛门中人才跟你说这些,你好好想想怎么解,若要我帮你跑腿的,你尽管说。哎,真是造孽啊!”
说完,牢头提着食盒转身出去,走到转角处,高僧看不到的地方,撕下脸上的胡须。